新肉肉屋 > 其他 > 相爱一时 > 3-11 回归平静
    站在百货公司前,她翘首观望,等待那个总是一脸慌张地朝她飞奔而来的身影。想到那个人,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了甜蜜的弧度。
    阿韜去世以后,她所打的那通电话似乎打破了他俩之间的僵局,渐渐地两人又来往了起来,不再像刚离婚时一般,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她的心情迅速恢復过来。虽然偶尔想起阿韜时还是会流泪,却是没有最初得悉消息时那种伤心欲绝了。
    开始的时候,林真真还以为她在隐忍,成天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看,还踌躇着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后来见她的精神状态确实健康,这才放下了心,却又不禁对她的復原能力感到困惑。
    林真真是了解好友的,别的不行,鑽牛角尖却是一流;怎么这回自己一句劝解都没出口,她就自行走出阴霾了呢?
    当然,身为她的挚友兼上司,对于这种情况,林真真是绝对的乐见其成。可端木晴的情形着实怪异。到了后来,她不但不再以泪洗面,甚至清秀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于是,林真真震惊了。
    换了以前,她绝不会这么大惊小怪。毕竟小晴虽颇自卑,但大部份时候还是很乐观开朗的。可小晴离婚后的转变她可是一直看在眼底,日常生活虽没怎么受影响,性子却是冷淡了许多,杂志社里甚至有人称之为冰山美人,与往日清秀佳人的称号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经过一番严刑拷问,林真真终于从好友口中得知一切的根源。
    关天御。
    她听了,也只得叹息一声,再没别的反应。她怎么会忘了呢?这么多年以来,能左右小晴到如此地步的人,从来只有关天御一个啊……
    不是不担心,不是不忧虑,但林真真比谁都更明白,就是她强硬地阻止他们继续往来,小晴也是不依的。
    再说了,人家长辈都没说话,她一个小辈,出什么风头呢?
    就这样,两人的来往愈趋频密,彷彿又回到了大二,关天御带着端木晴四处游玩的时候。只是,相比十九岁那年的他们,彼此之间少了一层曖昧,却多了一分惺惺相惜。
    等了不久,她便看见关天御从人群中朝她飞奔而来,唇畔的笑意也因而更深了。
    「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掉。」她笑着调侃他,本也没抱别的心思,未料关天御听了,马上直起身子,双眼炯炯地看向她,直望得她浑身不自在。
    「就算你站在原地,我也怕自己就这样与你擦身而过。」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又带着些许惆悵,听得她的心酸酸的痛。
    那场失败的婚姻,是他俩心中永远的刺,也是二人关係停滞不前的缘由。他们相处时从不提及这个,今天却是和好后的首次。
    梁望峯曾于书中说过,如果一个人在生命中连续错过两次,那只能说明,对方可能根本不是你找的那个人。而他们,已经用掉了第一个限额。
    因为深爱,所以才能放手;因为深爱,所以无法放手。
    思及此,她掏出手巾,伸手抹去他满佈脸庞的汗水,脸上尽是温柔。
    「傻瓜。」她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算你错过了我,我也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你的。」
    因为我相信,你是值得我等待的人,也是我唯一的等待。
    ***
    林真真曾逼问她,现在的他们进展到哪里了?记得那时的她先是一愣,而后摇摇头,给了好友三个字。
    不知道。
    这回答自然不能让林真真满意,却是她最诚实的答案。
    他们之间,无疑是有那份旧情復燃的心思的,但真要跨出那一步,却又似乎缺乏勇气。因此,两人竟像那些青涩的学生一般,维持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係。
    有时夜阑人静,她深思着这些的时候,都不由觉得好笑。都已经是离过婚的人了,竟还像十多岁的小孩子一般玩曖昧。最可笑的是,这种状况,竟和当年的他们如出一辙。
    十九岁,一直是她最渴望也最思念的年纪。在那一年里,有林真真、有关天御,甚至还有阿韜。正因那是她以为再也无法拥有的单纯美好,她才格外嚮往。
    她曾以为,要是与关天御重遇,就算她能强逼自己淡然以对,也绝对逃不过记忆的痛楚。对于重逢带给他们的重来的契机,她却是始料未及。
    他的恐惧,她其实同样也有。但她不是关天御,没有关天御的积极,只是暗自抱着患得患失的心情度过现在太过快乐的每一天──她害怕失去快乐,却更怕错过这些快乐。如果将来他们确实无缘共度,那此刻她所放弃的回忆,将会是她永远的遗憾。
    既然无法一辈子相拥,那就拥抱记忆一辈子。
    那其实是很消极的想法,但她亦无从消除。实在是关天御给她的感觉太遥远也太虚渺,尤其是分开过一次以后,她更是对握紧眼前这人的手的可能性產生怀疑。
    更确切地说,是对自己能否握紧他的手產生怀疑。
    说到底,还是摆脱不了自卑的老毛病啊……
    关于自己的毛病,她还是了解的。莫说林真真老是一脸受不了地指责她,连端木仁也常苦口婆心地劝她。但这么多年了,从小就形成的问题,岂是这么简单便可根治的?
    忆起她对自己尝试主动的承诺,她不由轻叹。
    要一个长年习惯被动的人做到这点,可真是不容易。她也深知,以自己磨磨蹭蹭的个性,这必然是一场长期作战。只希望这回不要再像上回一般,出些什么意外来逼迫自己提前实行了……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思绪无可避免地转到阿韜身上。想到阿韜,她的心一阵尖锐的痛,却又同时矛盾地感受到一阵暖流。
    「阿韜,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操心了。」她轻声低喃着,清秀的脸上那若有似无的微笑,竟奇异地同时予人坚强与脆弱之感。
    请你,一定要注视着我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