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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我早该知道的,不适合的只有我一个人

    18我早该知道的,不适合的只有我一个人
    橘黄色的天空,江晋忠发呆又无神的注视着,似乎在想着什么,有时叹气几声,有时又带着抹傻笑,惹的张钧汉一头雾水。
    「你又在干嘛啊,想那个曖昧对象吗?」张钧汉早已见过郑培廷,但因为江晋忠的上班时间不太会和他重叠,自然而然也没见过几次面,最多也只有听江晋忠不经意时提过几次。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江晋忠从前台起身,往身后的工作区走去,「别聊天啦!有外送的单子来了。」不想再提起这种话题,江晋忠开始工作后,就一副严肃的样貌,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你交对象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也单身……快一年了吧?」张钧汉手指数着年分,又想了想江晋忠的各种对象,脑袋突然灵光乍现了什么,「这人从我看过到现在……也三个月了,这好像是搞曖昧搞最久的一次耶!想想你之前没一个月就肯跟别人在一起了,怎么这个可以弄那么久啊?」张钧汉好奇心的双眼打在江晋忠的身上,彷彿都照亮了他。
    不过江晋忠可不想回答,原本想不吭声,但张钧汉却还是贴了上来问话,逼的他只能举出自己的中指,「滚!好奇宝宝,给我去工作!吵死了。」江晋忠甚至也没有看张钧汉一眼,只顾着手中的饮料有没有做好。
    「嘖!无聊,我好歹也跟你认识那么久了耶!都不跟我说……」张钧汉生着闷气的哼了几声,开始抱怨着对方的牢骚,「也不想想我好歹跟你有几年交情了,真是不理情面……」站到前台,张钧汉抽走了新的一张外送单,也同时要应付新的顾客。
    「欢迎光临,今天想喝点什么呢?」张钧汉抬起头,看了眼对方,笑了几声,转头就往江晋忠看去,「喂!江晋忠,你老公来了!」也不管双方会不会羞怯,现在的他只想看两人的好戏。
    「嗨!」郑培廷亲切又带点活泼的语气,引起了江晋忠的注意,转头看向了对方。
    「你这死白目,他妈的叫什么老公啊?有病!」江晋忠放下手边的工作,用毛巾擦了擦双手,缓缓的走向了郑培廷,「今天又有什么事情,想餵食的话带子放旁边就好,等等我拿走。」江晋忠伸出头看了看郑培廷的手,对方拿的似乎并不是拿塑胶袋……
    「哼!那么想要食物喔?但我今天是想约你出去的。」郑培廷伸出了手,拿出了个安全帽,「今晚陪我出门,怎么样?」郑培廷一脸期待,而江晋忠也露出一副媚惑的样子。
    「嗯,可以啊!」江晋忠接过安全帽,把东西放到了角落,「怎么?想运动啊?」江晋忠身体缓缓靠近郑培廷,在对方耳边小小声地说道。
    「无聊。」抵了抵对方的额头,郑培廷留下了一抹傻笑,带着安全帽,回头朝机车走去。
    「挺无聊的。」江晋忠摸了摸被弹到的额头,脸上也有一抹曖昧般的傻笑,「好像当初的我们。」
    夜晚的市郊多了份吵杂,少了点纯粹的自然,不时还会有几台重机和飆车族飞奔而去,格外刺耳。
    江晋忠看了眼手錶,徐徐的走出工作区,到店外把自家的招牌收一收,做着最后的整理工作。
    「好累啊……」拿出安全帽,关上铁门,江晋忠悠悠地走出了店面,敲敲自己痠痛的肩膀,表情十分的疲惫,「等等那人又不知道要把人带到哪里,也真是有时间,陪我玩游戏……」想起郑培廷,江晋忠脑袋总闪过对方的样貌和行为举止,几分喜悦,又有着几分悲伤……
    「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江晋忠疑惑的歪着头,「明明……什么机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惆悵的样子一下就佔满了江晋忠的面部,他感觉自己对事情的厌恶和排斥,却又不想对对方诉说,「你啊,就是有病!」江晋忠看了眼身后的铁捲门,狠狠的往上面踢了一脚,几分怒气,却又带着几分无助和悲哀。
    [嗖嗖……]一道亮光伴随着引擎声照向了江晋忠,在乌黑的骑楼里格外亮眼。
    「你在干嘛啊,在看些什么?」踢下一旁的侧柱,郑培廷缓缓的走向江晋忠,站到了对方的身旁,「在想什么啊?看起来很累耶!」郑培廷弯下腰看了看对方的表情,见到江晋忠闭目养神的模样,有些忧心,「你还好吗?」
    此时郑培廷的声音就像是回声一般,不断的在江晋忠的耳中回绕着,让自己更加烦心的同时,也多了点悸动的心情。
    (如果我牵手的话,会……)念头一闪,江晋忠举起了郑培廷的手,拉着人便朝机车走去,「没事,确实工作是有些累了。」江晋忠转过头,看了看郑培廷,又看了看两人牵着的双手,脑袋停滞许久,任郑培廷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他真的……只是累了吗?」郑培廷不清楚江晋忠现在的想法,而握着的手也没有打算松开,仅仅只是与江晋忠一同待站在原地。
    (不行……不可以,你该了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的。)放下心中胡乱想法的同时,江晋忠也松开了彼此握着的手,带上安全帽,自顾的坐上了后坐,「怎么,不走吗?我还想知道你要带我去哪呢!」江晋忠又恢復了以往随兴又豁达的样子,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看着江晋忠短时间内如此巨大的变化,让郑培廷一头雾水,但看对方没什么异状,郑培廷也就不怎么多想,骑上自己的机车,往市区外的幽冥前进。
    感受着郑培廷的气息,江晋忠觉得自己十分矛盾,不想再深陷爱情的黑洞,又十分渴望爱情的美好。双手此时也慢慢的从膝盖一路往上摸,碰触到郑培廷的腰部,又一点点的抱紧对方。
    而郑培廷感觉到江晋忠的接触,脸庞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笑着对方可爱的小动作,「小猴子,还是很黏人的。」伴随着蜿蜒的山路,两人的接触更加紧密,曖昧的气氛达到高峰,但其中却又带点江晋忠才知晓的苦涩……
    「下车──」观景台前,郑培廷停下了机车,而此地早也有不少游客在此观赏天空的绚烂景色,在观景台前驻足着。
    「大老远就为了带我来这地方?」看着身前的观景台,江晋忠不解的朝郑培廷问到。
    「就当夜游吧!而且,原本是上次就想带你来了……」郑培廷替江晋忠摘下了头顶的安全帽,还故意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瓜,「你这小猴子头发好短啊……摸着感觉都会刺手。」
    听着郑培廷宠溺似的话,江晋忠感受到几分关爱,又感到几分反感,「放手……」江晋忠用力地抓住对方的手臂,狠狠的移开自己的身体。
    「怎么了,在不爽什么?」看着江晋忠面无表情的样子,郑培廷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却也无法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没事。」留下一句简单的答话,一步步朝观景台角落无人的地方走去。
    靠着栏杆,江晋忠看了看上方无际的天空和下方漆黑的树林,又转过头,看向远方走来的郑培廷,「我们好像……都没有聊过这几年的过的怎么样。」江晋忠给了郑培廷一抹微笑,静静地等着对方走到自己的身旁。
    「嗯……好像是,我以为你不想提起的……」郑培廷的双手撑着栏杆,身体微微的朝江晋忠靠去,「你怎么做到这工作的,难道……高中毕业后就开始工作了?」郑培廷望着江晋忠一脸无神的样子,认为他早已没在思考,就静静地待在对方的身边。
    「没有。」此时江晋忠像突然醒来一般,开始回答起对方的问题,「我大学还有念,一所我舅舅工作的私立大学。但……大二我就輟学了。」这一切对江晋忠来说似乎早已没了伤痛,说出时都平淡的不行。只不过在他的心灵深处,还是会感到几分不齿,「然后开始打零工,找工作……一两年前在饮料店转正值的时候才比较稳定。」
    听到江晋忠的话,范臣正的心里多了几个疑问,「怎么会輟学啊?既然有大学……不读完吗?」转头注视着江晋忠,郑培廷眼眸里带了点好奇,又有几分忧心。
    「哼!你懂什么。」江晋忠轻蔑的朝郑培廷笑了几声,表情又一瞬间暗淡了下来,「我阿嬤在我大二过世了。而且……我可能,也是害死他的原因吧!」江晋忠看着脚底下幽深的树林,情绪一瞬间又在低落许多,「当初……他就是想抓住我跟男生在一起的证据,才会自己累到掛掉的吧!」一时间,忧鬱的气息又更加的深,一切彷彿都回到了那对江晋忠来说最痛苦的时期。
    「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真的好恨!」江晋忠的语气逐渐粗獷,声音渐渐变大,样子看来是真的很愤怒,「恨我!恨当初发现我是死同性恋的那老人!恨断掉我生活费的那个大叔!还有……」情绪从愤慨中冷静下来,江晋忠带着几分冷酷,慢慢把手指指向一旁的郑培廷,「恨你。」江晋忠语气很轻,似乎早没有了情绪,只有点点的悔意和无助,「恨那个当初接受的你,恨让我变成同性恋的你。」看向身旁的男人,江晋忠自己的情绪早已消失,而本觉得郑培廷会无法接受,转头离开,抑或轻易地流下眼泪。但对方却仅是朝自己笑了几声,情绪看起来丝毫没受到波及。
    「你真是这样想啊……难道你没有试着转变你的性向吗?」微笑的模样刻在郑培廷的冷笑,有些客气,但问题却依然尖锐,「既然想变成被认同的样子,不交个女朋友怎么知道?」
    树林里不时传出几声鸟鸣,试图想打破两人间尷尬的寧静。
    「怎么没找过?早都试了,试了几个,分了几个。」江晋忠叹了口气,望向远方,眼睛里有几分哀痛,「我这才知道了,我没办法找到对的人,也没有人能够陪伴我,大家知道同性恋这个名词后,只想着要怎么远离我而已,根本没人会靠近我,只剩下覬覦我身体的人而已,不论是前面,还是后面……」江晋忠笑了笑,心里却有几分的无奈,却又无法多做或多说些什么。
    「所以我……才会要你去好好面对这个世界。」郑培廷慢慢地握住江晋忠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对方的样子,「我会陪伴你,帮助你,让你找到真正属于你,适合你的人。让你知道这世界上一定还有人关心你,爱着你。而不是只覬覦你的肉体。」
    听着郑培廷深情的语句,江晋忠一时间语塞了,有些感动,却又没有眼泪,只是跟着对方,呆呆的站在原地观看着天地的景致。
    (但是你也明白的。我……根本不会有人爱。)
    *
    沉闷的夜晚,桌边早已清空的啤酒,配上烂醉的江晋忠,一切看起来邋遢到了极点,却也带着悲伤的颓废感。
    「呵呵……真是可悲啊!」手臂撑在额头前,看着上头早已龟裂的天花板,江晋忠的脑袋也炸裂开来,无尽的痛苦又再次朝自己的脑中袭来,一切的忧鬱回忆都醒来了,「我到底都还在想些什么啊!」拿起一个早已见底的啤酒铝罐,江晋忠颠疯的想朝对面的墙壁砸去,但在最后一刻却还是失去力气,默默地拋到地面,人又瘫软的躺回沙发,发病似的微微喘着气,嘴中传出阵阵的笑声。
    「我早该知道的,不适合的只有我一个人。」无神的双眸和微笑的嘴角显得违和,难熬的痛苦和美好的想像充斥在江晋忠的脑袋里,互相打斗着,「你为什么还要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还要来勾引我的兴趣!」江晋忠的眼睛渐渐泛红,有几滴想留下的眼泪,但却又被苦涩的无奈给拦住……
    「怎么了啊?小猴子。」郑培廷双手挥过江晋忠的眼前,但对方却还是丝毫没有反应,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操作萤幕,像是恍神,又像压根不想理会自己。
    「你有要干嘛吗?没事可以快走,我嫌烦。」江晋忠双眼锐利的看着郑培廷,不悦的心情似乎比以往都还要重,其中还有着几分厌烦的意味。
    但当江晋忠的眼神传到郑培廷眼前时,却只得到一抹浅浅的微笑,「怎么了?小猴子今天好暴躁啊!」郑培廷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即使对方年纪早已过了青春的时期,但自己还是想像当初一样,和对方有着可爱的小互动。
    「有病啊!干你娘鸡掰!」江晋忠手把郑培廷的手狠狠抓紧,指甲都已经在对方的手背上留下五指的印记,让郑培廷痛得赶紧把手臂抽离开来,「说过了,别烦我!哪个字你是他妈的听不懂啊!」江晋忠语气带着怒火,心情早已被点起火苗,人顿时失去了理智。
    「我们从那刻起就毫无关係了,从那刻起就决裂了。难道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