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肉屋 > 其他 > chuhonggui文集 > 天堂里人来人去
    中国西部川都国际机场候机大厅宽敞明亮。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红色的数码显示行,不断的滚动显出即将离港的航班信息。广播中一个清亮的女声正播着最新到达的航班,提醒接机的人注意接客。大厅里乘客很多,安检口排起了一个又一个不太长的队伍,有人正在办理行李托运;有些人正在够买机票保险;送行的人则挥动着手,向过安检的亲人致意。
    办理完行李托运后,宋一明顺利的通过安检,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候机厅走去。他中等个儿,人略瘦,看起来精神,身着米黄色衬衣,系着一条暗红色的花边领带,深色的西裤,皮鞋很光亮。他是中原人,几年前在一条著名的小商品街上开办一个小服装厂,一次采购服装面料时被人骗了。小服装厂关闭后他举家来到川都,不料妻子经受不住如此打击也患病离去,连续的不幸迫使他改变了创业的打祘,而是到一家酒店去打工,几年下来成了酒店的中层管理人员,而这几年间加上他的勤奋好学,在酒店工程技术上也达到了中级技师的水平,酒店也器重,聘请他为工程部经理。他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他心中始终有一个梦想,一有条件和机会他还是要回到他所喜爱的服装行当去。打工这几年,他节俭过日子,小有一些积蓄,他辞掉工作,准备在川都东山再起,一段时期的市场调查后他看到,短短几年时间,服装行业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服装行业资金、技木和管理竞争是空前的激烈,他觉得自信心不足。
    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报纸上,一家三星酒店招聘酒店工程部经理的广告,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打电话问了一下,对方听了他的介绍后表示了极大的兴趣。面试是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那人很热情的招呼他坐下,宋一明把资料交给了自称是久老师的人,看完所有的材料,久老师提了一些问题,听完回答点点头,又问:你为什么要辞职?人员合理流动是企业里常有的事,在一个单位呆久了,就自然会有离开的想法,总希望有新的环境,新的挑战,新的突破。他答道。
    久老师想了一会,这样说道:那你要给我一个承诺,除了能承受压力,胜任工作,一定要保证中途不能当逃兵。说完他又详细的介绍了那家企业的情况,最后补充说:你要求的工资我们会付给你,另外,每月还给你加一些,你考虑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直到这时,宋一明才知道这位久老师是帮一家酒店代招的,他有些犹豫,毕竟是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他从未去过,他说:好的,考虑好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久老师语重心长的说:小宋啊,天城,一个好地方,要抓住机遇,在那边好好的发展。
    好,久老师,谢谢你,我会很快给你答复的。
    他终于决定了。
    好好干,小宋啊,老板不会亏待你的。安排好行程后,久老师叮嘱的说。
    早上是航班出港最多的时候,乘客们井然有序的坐在自己去往目的地始发候机出,等待验票乘机。他来到发往天城的候机处,一坐下便听到有人在打招呼。
    小伙子,到天城去?说话是旁边坐着的一为女士,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脸上有些笑意。眉目间透出十分的和善。
    你好!他点点头又说道是,我是去天城。
    以前去过没有?她问道。
    没有,是第一次去,您呢?他把机票放进口袋说。
    我以前在天城读书,后来又回到了内地,也有很多年没去了。我有个妹在天城工作,我是提前办退休,现到我妹那去。她又问:你呢?
    宋一明显得很高兴,第一次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遇到一个看上去像亲姐姐似的人,也打开了话匣子:我是去天城一家酒店工程部,主要负责酒店一些设施的管理维护、维修,您呢?
    我是一名医生,妹给我介绍到一家医院去工作。说话间,她的笑容展开,一脸的亲和力。
    哦,医生了不起,救死扶伤,令人更加尊敬事业。他话语中流露出敬意。
    那里!那里!工程技术人员也是很好的职业。说完她又自报姓名:我叫尹丽,去了以后多联系,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说完找出便签纸,写上名字和电话号码后又说:有什么事,大家联系,互相有个照应。
    接过纸宋一明显得十分感激:谢谢您,初到一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免不了有事麻烦您,一定拜访您。
    两人谈得很投机,像一对姐弟,从个人的爱好特长到生活中的趣事,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换票登机了。
    宋一明坐在中舱的一侧,尹丽则坐在前舱。飞机启动加速,一跃腾空,飞上了蓝天,晴空万里,几朵白云。飞行平稳后,空乘人员开始忙起来,推着小车,给乘客送饮料和小食品;电视正播着,画面上是一位空乘小姐给乘客介绍机上的设备和紧急救护知识。几分钟后,川都平原从他的视野消失。
    飞机飞行在绵绵群山相连的空中,这里就是藏区的天空,人们感觉飞行缓慢。远处有一白雪覆盖的大山,川都雪山。神奇的藏区,难忘的岁月,他在那里整整工作了五年,终于离开了那家酒店,一切都结束了,他想起了那张笑脸。宋哥,你真的要走了!老总是一位天生笑脸的人,耳边还有他的话语,老宋,你只要说一声,收回辞职书,还是可以留下继续工作的,大家一起从川都过来,都几年了,这么好的感情。
    谢谢老总!他答道。他是这家酒店工程部的技术骨干,一个地方不能呆太久,他想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换一个新的环境。
    老宋肯定有新的好的工作了!办公室主任在一旁插言到。
    谢谢你们!宋一明在说话时表现的十分诚恳,老总还有话要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雪山缓缓的从视野中消失,进入藏区的天空,坐在窗旁,他感到丝丝祥和。再过一个小时,飞机将降落在世界屋脊上的机场,那是天上的世界。
    经过一小时五十分的飞行,飞机安全地降落在高原雪域机场。机舱门一打开,他明显的感到了气压的变化,走出飞机,通过安检,又遇到了同行的尹姐。
    尹丽有人接机,小车只有一个空坐位,她先走了。宋一明登上了一辆中巴。山区的公路修得很平坦,一条柏油铺成的道路,没着山脚变换的延伸,一边是山一边是水,有道是山山水水紧相连,风光秀丽美如画。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由衷的赞叹,这里的山水美如仙景。
    到了市区,已有明显的高原反应,头昏脑胀,在指定的地点下了车,有一个穿工作服服务员的站在那里等候。你就是宋经理吧?她走到宋一明面前问道。
    你是?他问道。
    我是酒店服务班的美珍,是来接你的。美珍说完,她把行李接到手中,请跟我来。她一展手,请!宋经理。
    好,谢谢!他点点头。
    走过一段正在铺石板的路,二人就走到了酒店门前。入口处是二扇大铁门,墙都是用碎花石砌成的。宋一明跟着美珍来到酒店院内,走到大厅门口处,这时酒店的执行总经理陈林正站在那里。
    陈总,宋经理到了。美珍说道。
    您好,陈总我来报到了。他说。
    陈总一身领袖人物的风采,头发光亮,衣着笔挺。他答道:来了,宋经理,正说这事呢,辛苦了,一会老板要见你。陈总说完又嘱咐说:美珍,把行李和公司的床单被子送到付经理的那个房间。
    好,我这就去。美珍一转身,走了。
    这时,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跑过来:陈总,锅炉坏了。
    怎么回事?宋经理我们去看看。陈总说。
    众人来到锅炉房,只见锅炉房堆满了杂物,显得又脏又乱。控制锅炉的总开关已经烧毁,屋子里空气中飘着一种焦糊味。简单问了情况,宋一明说:开关烧了必须更换!
    那就更换吧,给保修单位打电话没有?陈总问道。
    给保修单位打了电话,人家不来,说没时间。说话的是一位姓张的师傅,今天是他在值班,开关不断的跳,他就不断的往上合闸,合了几次锅炉没有启动,开关报废了。
    宋一明用表测了电器回路,明显有短路故障,他知道这显然是一次人为的操作失误,但自己刚来也不了解情况。只好说道:你们把这些短路的氧化层清理干净,然后重新换一个同规格的保护开关。
    能自己更换吗?陈总问道。
    我们没有修过,以前出故障了都是打电话给保修单位,现在别人不来了。站在一旁的师傅答道。
    是这样,公司有点款没有支付给厂家。是不是想办法自己换?陈总说道。
    更换开关,技术上没什么难点,但必须想办法买到同规格,型号的开关。先把开关拆下来。宋一明道。
    几个人相互望了望,慢慢地去拿工具。宋一明亲自动手给线路贴上标记。让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张师来操作。陈总正在一旁打电话。
    一会儿,一辆微型货车停在锅炉房门前。“砰”的一声,采购下车关上门,来到锅炉房。进来是一位壮实的汉子,满脸憨笑说道:怎么了,工程部!显然,对工程部出故障以习以为常,他笑着问?
    袁塔,你去买一个开关。陈总对走进来的袁塔说。
    大概多少钱?袁塔问道。
    大概要几百元。宋一明答道。
    袁塔摸出钱包,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还有,够了。
    陈总说道:先去买,想办法马上修。然后再补办采购手续。几个工人在拆开关,宋经理跟陈总一起走出来。
    故障是不是人为所造成的?陈总在院子里问宋经理。
    嗯,不太好说。要紧的是赶紧排除故障。宋一明答道。
    哎!陈总舒了一口气,介绍说:工程部的人调皮得很,人员素质不齐,以后还要严格管理才是。
    宋一明也皱起了眉头,听着陈总的介绍,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又是一次人为的操作失误,他没有说。一想,也许请自己来就是管理好这些事和人员的。
    这时,有一位服务生从大厅里走过来,说道:陈总,董事长在大厅里等您。
    陈总带着宋经理来到酒店大厅,一进大厅,只见一个胖子坐在大厅一侧的沙发上,大的眼睛,粗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胖胖的手。
    这是董事长。陈总介绍说。
    董事长好!宋经理向那个胖子打招呼。
    胖子点点头,示意坐下:怎么啦?显然他已经知道刚才锅炉房里的事,问道。
    一般问题。宋经理把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
    好,今天就休息,刚到高原总有些不适应。胖子关心的说道。
    谢谢董事长。宋一明听了,刚才几分担忧的心已经没了,这老板还好,他想。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八点多,宋一明仍感觉到头昏脑胀的。同住的是餐厅部的付经理,比老宋他小十岁,平头,人如萝卜般的形状,是享受型的人,也是从内地过来的。比宋一明早来酒店十多天,领的是席梦思,向公司要来彩电,vcd,美名曰:生活不能太单调,平时就要享受享受。宋一明领一铁架床,找来一个破桌子,供自己平常写点东西。二人兴趣爱好各不相同,话语也就很少,只聊几句,问候而已。
    他变得爱睡懒觉了,八点多了,才翻身下床,洗涮完毕,梳理整齐,系好领带,抖抖工装,从二楼下到一楼。楼下就是小餐厅,他要了一小笼蒸包,一碗稀饭,边吃边看着马路对面的酒店。
    一群蓝眼睛、男的、女的、金色的、白色皮肤游客从大厅出来,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每个人都拿着数码相机,他们站在那里为一个讨要的女孩照相。女孩着装凌乱,衣物油腻,头发披散,好像从来就没洗过脸一样,只有那双眼睛异常的乌亮,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瘦小的身体,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孩。她手里拿着一元的纸币,合着另一只手向那些人讨要。那一群人几乎每个人都要给她拍一张照,一样的过程,先是拿一张一元的纸币晃一晃,又晃一晃,然后选择自己满意的角度。咔嚓,咔嚓。闪光灯不停的闪烁。一会儿工夫,小女孩手里的纸币开始多了起来,众人也没有了兴趣,再没有人拿钱出来晃了。小女孩也就没有了那刚才专注,渴望的表情。人走了,酒店门口又空无一人,宋一明收回了目光,付了钱,用纸擦擦手,穿过马路,来到酒店。
    签到处设在大门口保安室,阿尼站在那里。每一位员工上下班时都要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时间。
    刚进入院子,正等着自己部门的人来上班,身后有人,嘿!的一声,一只手抓住他的肩,明显得感到了很重的力量,回过头一看,是保安部经理袁塔。
    宋经理,工作怎么样?保安部经理一脸横肉,说话像崩钢锭。
    还好!还好!宋一明陪笑道。首先从外围开始吧,你看这些电线,空中、墙上拉的象蛛网,先理顺吧!他知道这位经理是有背景的人物,老板一来就跑过去了。
    是阿,这些乱搭的线,它妈的早就该理顺了。他又用力握着老宋的手。好好干,我会向老板汇报,老板不会亏待你。说完扭扭身,摇摇摆摆一挥手,向大厅走去。
    老宋一脸苦笑,低头走进了锅炉房,他办公的地点就在锅炉房同值班人员在一起,还好,锅炉除打水外并不有很大响声,值班的员工都到了,正在交接班。
    张师见经理进来,边打招呼道:经理早。满脸笑相。
    大家早!宋一明见大家笑眯眯的,中奖啦?问道。
    中奖了,中奖了!张师显得很兴奋,锅炉房与洗衣房是同一个屋子,中问用木板隔着,他又敲着木板说:我们经理说我中奖了。说完了,埋着脑袋向木板缝里看。
    中个屁!小王一边换衣服一边数落着张师说道:老流氓,看人家换衣服。
    老婆,我爱你!张师咚咚的敲着门喊道。
    老公,我也爱你,过来呀!门板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哈哈,喊我过去,经理你听,她们喊我过去。张师显得很得意。
    宋一明也被逗笑了,他坐在椅子上,正翻看着一些资料,顺口说道:喊你过去,你就过去吗!
    张师更来劲了:看我们经理都喊我过来,我过来了。嘴上说,人却没有动。
    来呀,我们去包宾馆!那边的女生娇气起来。
    去,你们去包宾馆,活路我们给你们做。有人插话说:难得有机会好好的享受!说话是酒店一位经理夫人,她也在洗衣房。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叮咛,电话响了。宋一明拿起电话,听到好那边一个女生:你好,宋经理,请安排查房了。好,谢谢,他放下电话。张师拿了工具,说了声开玩笑的,与小王一起去查房了。
    他倒了杯开水,冲上葡萄糖,喝了起来,电话铃又响了。喂,你好,是宋经理吗?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他想起了是机场遇到的尹女士。你好,你好,过得怎么样?听到对方说还可以,他又说有时间过来玩吗,俩人说了会话,便挂了电话。
    院子里,付经理正把服务员招结在一起进行培训,整个院子都是他的声音,他正在教服务员最基本的知识,一一讲解整个服务过程中应注意的问题。半个时辰后,众人散去,回到餐厅。宋一民向院子里看,见陈总从大厅走出来,忙跑过去,陈总,你好。
    你好,宋经理。陈总应答停下脚步。
    他一脸苦笑说,陈总,人事部说要身份证给拿去复印,结果不退,说要压在那里,要了几次他们都不给,你看我都来这么多天了,没身份证不方便。
    陈总说,嗯,有这么回事,回头我给他们说说,叫他们给你。陈总眉头皱了起来。
    谢谢你,他悬着的心总算舒缓了一些,目送老总走出酒店。这时,袁想从大厅走出来,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扭动着身子,来到他身边。宋经理,陈总是不是刚出去了,他问。
    是,陈总刚出大门,是有什么事出去了,他答道。
    呸,有什么事,总不是到茶楼去,还干什么正经事。袁想说话时,牙齿都咬出响声来。他不是好东西,一有时间就跑到茶楼去。边说边用手指指点点。
    他正要回值班室,远远看见有两个人从大门进来,哪个是工程部经理,喊人的是一个藏族老人,大约50岁样子,胸前挂一牌牌。噢,那人见宋一民答话,用藏语嚷了起来。听了半天,他才明白来者是自来水公司的人,原来门前修路,沙石埋住了进水水表。前几天他已叫施工队清理干净,不料这几天有人搞破坏,用石头把表砸坏了。那人说的很激动,用手指着宋一明的鼻子,你们要出三千块钱,要修水表,不然给你们把水停了。
    别发怒,先生有什么事好说。宋一明正说着,人事部经理马吉达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人一副受气的样子,不高兴了,跑过来与那人用藏语较起劲来,俩人越说越激动。宋一明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见俩人几乎要打起来,忙说,问题总要想办法解决的,大家去现场看一看。
    几个人来到酒店外围,在进水井盖水表处一看,玻璃已被砸碎,表已报废。宋一明见了向老者说,先生,表坏了肯定要修,我们马上向老总和老板回报,请你给我们一点时间,你看这条道路正在施工,原来水井是用铸铁板盖住的,由于修路水井也坏了,路还没修好,这井也要重修,我们得问问施工队。
    马吉达和袁想也站在旁边,认为这是施工队的引进的。众人便向施工队住的工棚走去,打听了民工,民工说不知道这事,要问小工头,袁想扭动着身子走在最前面,紧跟着马吉达宋一明。在简易工棚里,一个戴红色工作帽的男子正蹲着抽烟,人显得很苍老,满脸皱纹,工装上满是泥土。
    你好,请问你是这段工程的负责人吗?宋一明向那人问道。
    见有人走进来,那人已站起来,看到横眉竖眼的袁想和众人满脸的怒色,心知没有什么好事:什么事?那人说话有些发抖。
    什么事,你们修路把我们的水表弄坏了,马吉达说话显得很激动。
    没有,那表不是我们弄坏的!那位小工头听了,为自己辩护说。
    不是你们弄坏的,那是谁?你们修路水表就坏了,你们要负责维修。那人听了不吭声,只默默的抽烟,袁想见那人不吭声,眼睛一愣,握紧拳头一挥又,凶狠狠地问道:修不修?
    那小工头一见这架势有些害怕,忙应声答道:修!修!修!
    几个人见那工头答应,也就转身回酒店,嘿嘿,有人露出胜利的笑声。
    宋一明回到值班室,锅炉房没有人值班,他仔细检察了一下正在运行的设备,刚坐下来,就听酒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喊打架了。他跑出去一看,袁想正把一个人按在地上,又是拳头又是脚。那个小工头站在旁边直喊:不要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围观的人很多,没有人敢去劝,袁想打得那人扒在地上奄奄一息。
    小工头把那人扶着,宋一明在那里听了一会,才明白,原来是小工头把修水表的事向大工头汇报,大工头不干了,来酒店评理,与袁想挣吵起了。俩个人争了不到三句,便大打出手,结果袁想脚一扫,两拳过去,将那人打倒,打得那人口鼻出血。
    这是一条著名的旅游街道,打架自然引来了治安警察的干预,很快袁想被带走到派出所接受调查,工头被送往医院。不一会,来了很多民工,拿着铁揪,木棒都戴着安全帽,这些人喊着,打呀,冲呀,把酒店砸了。治安队的人围成一堵墙,不让这些人冲进来,酒店的人全退回去了。突发的事件陈总急忙赶回酒店,下令关闭酒店的门。酒店里还有一些外宾,跑到院子里不断的用照相机拍照。陈总坐在大厅的办公桌前,一边给老板打电话,一边下令所有的员工都坚守自己的岗位。马吉达跑到工程部说,宋经理找铁棒,把长的锯短。宋一明找来铁水管,锯成几十公分长一堆。马吉达抱走了铁棒发给员工,保护酒店。
    外面的呼喊声一阵一阵。陈总在不断的拨打电话向110报警,此事惊动了分局,一会儿几辆警车载来防暴警察,又组成第二道防线。分局的领导进来后,责怪起酒店来,大声的斥责他们,你们为什么要打人。酒店搬来椅子,请他们坐下。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商量如何平息事态,因为酒店住的是外宾,不一会儿就有客人出入,这样影响不好。他们找来施工方共同协商此事,施工方提出来了很苛刻的条件,不仅要赔偿医药费还要赔偿误工费,要将打人的人绳之以法,因为施工方也是有后台老板,区里的一个干部是后台。酒店的胖老板没有出面,他只是打电话找了自己在政法局工作的朋友,帮助协商此事,经过反复的协商、沟通,最后事态才得以平息下来。工人慢慢散去,警察也撤走了,保安打开大门,酒店也恢复了平静。袁想被关了起来。
    宋一明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暴力场面。这就像电视剧里的故事一样,他觉得离奇的不可思议,本来是一个小的问题,弄得酒店要赔偿万数的钱,太不划算了。
    这一天,吃过午饭值班室只有一个人值班,宋一明亲自带领维修工到刚退的房间去,检查设备是否完好,看看后自己心中有数。很多房间排风扇都坏了,一直没有修,问维修工说是没配件,排风扇一直这么坏着,从没有人过问,他把这些都记在自己的记事本上。
    来到208房间,刚一进门,正在做清洁的服务员美珍说话了,宋经理,哟,还亲自到房间来查房啦。
    你在忙,他答道,一眼看去,那女服务员正麻利的打扫卫生间。这女子看上去乖巧手脚麻利,很讨人喜欢,仔细一看是那天接自己的美珍。
    宋一明认真的检查每一个设施。美珍一边抹灰尘,一边说话,宋经理,哪里人。
    中原人。他答。
    还保密,来这里不习惯吧。她问。
    还可以。他检查完房间的设施,在卫生间门口停下。这时一个女服务员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捡来的水果喊,美珍姐,检到一些水果。进门一看宋经理正站在卫生间门口。呀,宋经理,吃水果,服务员说。
    宋一明看见服务员手里拿的水果,他笑了笑,你们吃,谢谢。
    美珍白了服务员一眼说,人家经理怎么会吃你检的东西,真是。
    嘿,嘿,你们忙。宋一明逃也似的走开了。
    吃过晚饭,很快就到了6:30分,下班了。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宋一明拿了照相机,他准备到不远的大古寺去拍一些照片。晚上仍然是阳光灿烂。酒店前的马路上摆满了小商贩的小滩。在门口处,又遇见了下班的服务员。美珍站在那里,下班后人显得很轻松,她正在等服务员。
    哟,下班了,回家,他招呼。他对这女子印象不错,一边说一边走过去。
    下班了,她答道,宋经理到哪里去潇洒,是不是到二环路去潇洒。她笑了。
    二环路上有很多小姐,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也听到一些传言。怎么可能,我想去大古寺照些照片,他答道。这时,一个服务员从酒店内跑出来说道:美珍姐,你先走,我要跟她们一起去网吧。
    不等你了,美珍甩了甩手中的包。
    你们住的很远吧,他问。
    嗯,坐公交车有几站,她答道。两人便边走边说离开了酒店。
    还是你们当经理的好,潇洒,风光,工资又高。两人并肩保持着一段距离。那里,那里,他笑笑说,大家都是出来打工,有碗饭吃就够了。
    唔,美珍看了他一眼,是的,你们家一定很幸福吧!
    家,也曾有过,妻子也同你们一样是很好的人,善良贤惠也很美丽。他顿了顿,只是缘分太短,英年早逝。说到这里宋一明有了几分的伤感。
    她听了觉得意外,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脸上一阵发热,很快又平静下来。她说,她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那次深深的伤害了她。
    宋一明仔细看了看美珍,美珍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人长得眉清目秀,这么好的人居然还是一个人。
    你看像你多好啊,你们维修工都在房间里说我们经理很好,很会关心人,上夜班还给买饺子送去,迟到了也只是批评提醒,连职工都这样关心,对家人里肯定更好。
    他没想到职工私下里会讲这些,更没想到象美珍这样的女子、又漂亮又年轻却还是独身一人。在小吃滩前,他停下脚步说,买点串串吃吧。两人各挑了最爱的小吃。
    两人又走了一段,走的靠近了些,其实女人只是希望有一个关心她的人,对她好,也没有其它什么要求了,她说。
    这是自然的,他答道。他想到了自己的不幸,一个人独自飘泊好想有一个可以依靠相知的人,没有家的人对家是那样的渴望,能够拥有一个她是多么幸福阿,可是有家的一些人却不是很珍惜。
    没看你出去玩,她说的是二环路,你们有些经理经常去,她说。
    你怎么知道,他问。
    听人家讲的呗,她说。
    人啊,还是要约束自己,图一时的快活,弄个什么毛病到身上,划不划算,感情上单纯一点,也要少一些操心,他说着自己的看法。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大古寺广场前。这里旅客很多,最多的还是来这里朝圣的藏民,身着藏式服装,头上戴的、身上披的、腰间挂的、别有一番民族的风情。
    宋一明停下了脚步。美珍挥了挥手,明天见,拜拜。一笑走了。
    大古寺门前,游客和朝圣的人很多,特别是围着大古寺转经的人多。人们一手拿佛珠,一手拿转经筒,顺时针的方向走着,有些朝圣的人一步一拜的伏在地上叩拜。正门西侧有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火正旺,飘着缭绕的青烟。中间一个半地下的大厅,万盏酥油灯摇着火光。大厅门前朝拜的男女双手合一或跪或拜。门柱上画满了彩色的神像。他端起了相机,一位老阿玛手拿佛珠,双手合一,夕阳照射在她苍老的脸上,她喃喃细语着。咔嚓,宋一明按下照相机的按键。
    夜幕降临,宋一明回到了寝室。电视正播着言情剧。付经理躺在床上,正拔弄着手中的手机。除了讨厌付经理打憨外,也同他相处的平安无事。付经理是一个健谈的人,说起话来总是叭叭的,夹着笑声,有些吹,听付经理摆他的过去职场上的事,宋一民只是静听不语,有时跟着和两句。言谈中得知会经理工资比自己要高,他也觉得这很正常,并不在意。
    我跟他们讲课时,他们真佩服,讲企业管理,特别是人事部经理马吉达说:讲得好,付经理,你讲得好,我们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的讲座。
    宋一明听着,付经理说着工作效率太低了,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工作,人手又不够,像人事部招个员工也招不到,采购部也是慢腾腾的买点东西。
    现在的确令人不满意,有很多问题,宋一明答道。
    手机铃响了,一个女声,是付经理的情人。喂,我在寝室和宋经理都在看电视,嗯,你那边有没地方,没地方就住宾馆,没有位置,那就算了,他挂断了电话。
    这女人,真折磨人,一缠上就放不下,付经理讲起了自己的艳遇,说是在另处一个酒店认得一女子,一回生两回熟,是她喜欢我,一天几个电话。付很兴奋。
    宋一明知道付经理内地有老婆孩子,只是笑打趣说,你真会享受。
    她要跟我,付经理说得有些得意,电话又响了,他接了电话,那边的女人说要过来。
    老宋,帮个忙,你去大宿舍住一下,付商量的说。
    他会意一笑,抱了被子,明天上班我可要回来换衣服,说完拿着睡衣到职工宿舍去了。
    星期天,酒店管理人员轮休。马吉达送一张票给宋一明,是到大古寺去参观的票。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虽然是休息,他还是习惯到酒店去看一看。转了一圈,遇到了保安部经理袁塔。宋经理昨晚怎么跑到大宿舍去睡,袁塔得意的问道。
    宋一明一怔,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笑,给人提供方,便与己无害,你怎么知道?他反问道。
    嘿,全酒店的人都知道昨晚宋经理被赶出宿舍,付经理抱小蜜的事。说到这些事袁塔眼睛发亮,显得很兴奋。
    这是个人私生活,这方面约束要靠自己吧,不多说。他作别,走进大楼准备去楼顶看水箱。走到二楼服务台,看见几个服务员扎堆在一起。
    宋经理好,服务员见经理来几个人打招呼。
    大家好,看有的人正在拿钱,问,这么多钱?
    几十块,卖了废品的钱,大家去买饮料喝,一个服务员笑着说。
    应该,应该,你们工作也很累,他一边答一边向楼上走去。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他一接听,是工程部员工打来的,说是有人找他,说了声,马上下来,便返回。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尹丽,机场认识的一位和善的人。
    俩人相互问候,宋一明请她到酒店大门旁的水吧落座,要来两杯饮料。
    过的还好吧,他问?
    还好,她答道。她告诉他要派到天芝去,一个离天都很远的小城,那里条件艰苦,她说。
    多保重,他说。
    会的,本来是准备有时间请你帮忙拍一些照片,看来只有从天芝回来再说。她有些遗憾。
    一定等你回来,为你这位有缘的朋友效力,我感到荣兴,他说的很真诚。
    水巴人不多,两人又说了会话,尹丽便告辞,他一直送了很远很远。
    来天都的人大都要游大古寺的。宋一明趁休息这天拿了马吉达送的票,去参观大古寺。酒店离大古寺就几分钟的路程,已是11点钟,太阳阳光下,大古寺广场上,朝圣的人络绎不绝,广场两旁的滩群买卖旅游纪念品的人们熙熙攘攘。他边走边看,唐卡,手链,印度香,藏式服装,让他看的眼花瞭乱。人群中人们服饰各异,肤色各异大,都顺着一个方向移动着。
    很多内外地游客都拿着相机不停的按动快门。就像这些人一样,他也充满了好奇,用照相机去捕捉那些珍贵的令他感动的人物,年迈的阿玛,年少的孩子,背着行李从遥远的家乡来到这里朝圣的人们。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物都被记录下来,来到这时,感受这神奇的世界。
    摄影,他并不专业,业余水平喜欢而已,只能作一些记录来作为纪念。进大古寺,他选择了跟团进入,这样避免自己不熟进去乱闯,导游用英语给那些人讲解。他无语的跟着,进入最神秘的大厅,灯光很暗,不许拍照,他默默的观看那些佛像,那些先人留下来的,他呆在那里,他感到了心灵到躯体的振憾,这就是历史,没有人说话,一些人诚恳的跪拜,望着摇曳的酥油灯,人们仿佛看到了远古的年代,专注,敬畏,宋一民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没有呆太久,便走出大厅门。再回头,大门已被关的紧紧的,他只看到了一点点。
    从大古寺出来,太阳照在脸上有些刺痛,行走在八角街上,麻花式石板铺成的街道,清洁明亮,那些石砖彻成的藏式房屋别有一番风情,彩绘的花鸟十分艳丽。
    宋经理,有人在喊。宋一明停下脚步侧过身一看,马吉达牵着一个几岁的小男孩。
    哟,马经理,你们家的男孩,他问?
    是,叫叔叔,马吉达拉着孩子的手说。
    叔叔,孩子叫道。
    哟,乖,宋一明弯下腰,牵了孩子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一张纸币,小朋友,来,拿着买些零食吃。
    哟,别这样,宋经理,马吉达连忙谢绝。
    哎,给小朋友,啊,小朋友,说完塞进小朋友的口袋里,又问,你们这是到哪里去?
    刚买了房子,二手房,我们这就准备重新安电,安装防盗门,酒店老板给了一个拉闸门,宋经理还请你帮忙看看怎么弄。
    在哪里?宋一明问。
    就在附近,要么现在你抽时间去看看吧,帮忙策划策划,参谋参谋。
    拐了几个弯来到马吉达购的二手房,是在一个小院子里,院中有一棵古树,根深叶茂。房子其实很小,一日字形,厨房,卫生间全无。很快,他给马吉达列出了安装电和拉闸门的方案。这时一个藏族老头过来说了几句藏语,马吉达显得很高兴。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说这是我们工程部的经理来帮他做事的,一脸的自豪高兴。
    一连几天,利用休息时间,他帮马吉达把电线全部更换好,又把铁门改成合适的尺寸,重新装好。马吉达感谢万分,表示日后有机会定重谢,有事时,他定侠义相助。
    最后完工的晚上,马吉达在酒店对面的餐馆,宴请宋一明。
    他表示不需要如此破费,马吉达一定要坚持,宋一明也就领情。马吉达请了袁经理作陪。三人落座,要了手抓羊肉,蒸牛肉,边喝边吹,正说着,下班的付经理从酒店走过来,他一看三人喝酒,过来打招呼,马吉达起身敬酒,付喝了一口,谢过走了。
    他不会和我们入伙,马吉达喝了一口酒,这个付经理口若悬河,讲管理头头是道,爱出风头,我就不买他的帐,多给他找喳,整了他几次,看见我就躲。
    保安部袁经理也敲敲桌子,他妈的工资那么高,超过副总经理,培训员工都跑了,有什么本事。他同马吉达一唱一合,说着付经理坏话。他俩都有气,说付经理工资是他们的一倍多,免不了心里不舒服,又没能力,我们请他来,厅工作还是没搞好,还是老样子,凭什么拿那么高。
    宋一明只是静静的听,偶尔也附合一句,表示他俩说的对。
    天色已暗,酒店残缺的霓虹灯亮了起来。一群孩子在踢着足球,走过来几个从国外来旅游的青年男女,也加入进来。动作很简单,传球给自己的同伴,而另一派拦截抢断。场面很热闹,围观的人很多,笑声,欢呼声叫成一片。一会儿参加的人多起来,不断有路过的外宾驻足观看,渐渐聚集了一些小孩子。人们闹着笑着,有些外宾拿着手中的相机给小孩子们拍照,同他们合影,小孩子们用他们能说的英语同游客交谈。
    马吉达喝的有些醉意他告辞走了。几个人酒足饭饱之后,也就出来观看。宋一明也从宿舍拿来相机,拍下游客与当地居民一起戏球的场面。热闹过后,众人也疲倦了,便有人开始离去,一些人开始合影留念,一些人争着同几个金发女郎合影留念,袁经理也拉着金发女郎要宋一明给照相,合影时他的眼都笑合了缝。
    回到寝室,付经理正在看电视他笑着说,宋经理,你是一个乖的人,谁都不得罪。显然,他看见宋一明同几个经理保持着很好的关系,觉得平时自己说话多,得罪人。
    宋一明听了也不做声,作为职业经理人,肯定要注意同各位管理人相处好,讲究协作沟通的技巧,培养感情很重要,要不工作怎么开展,他想起付经理说马吉达袁想水平低。你这样看人家,人家会善待你吗,他没有说出来。
    又到了星期一,全酒店中层管理干部在小会议室开一周总结工作会。上午9点,宋一明拿了笔记本,看看时间还早,也就在大院子里站一会。保安部经理袁想慢慢走过来,咧嘴说,开个屁,总不是老一套。
    会还是要开的,上星期发生的一些问题安排,这星期的工作很有必要,宋一明接过话。
    他每次讲话,继续抓好服务工作,搞好安全工作,总是这几句话。袁想不服公司老总,说到总经理他总是没有好话,他以为老总不行。
    老总是管理酒店,对我们的工作给予指导,从行政管理上来说,我们应该服从和配合工作,宋一明想说服袁想。
    他指导个屁,从不讲工作应该怎样做,这酒店生意好,全凭地理位置好。袁想说话的语气中跟本不把老总放在眼里。
    宋一明笑了笑,把话引开,你还没吃早餐吧。他看了看时间还早,拉着袁想去酒店对面的餐馆去补早餐
    吃过早餐,两人又重新回到酒店,到二楼会议室开会。
    小会议室不大,只容得下20人左右,正面挂着神像,两侧挂着吉祥的狮子画,会议桌椅都是朱红描金藏式风格的雕花样式,老总们、副总们坐在中间,各部门负责人围一圈坐着,会准时开始。
    首先各部门总结上一周的工作,陈总开口说。客房部经理谈了丢失物品的事;付经理则谈了餐厅人手不够;袁想在谈到他的部门时,侧着身子说了声,没什么!过了;前厅则谈了房间紧张,安排的问题;轮到宋一明发言了,他看着笔记本念道,工程部在老总领导下,在各位同仁的支持下,顺利展开。上周理顺了酒店的乱拉乱接电线的问题。他讲了几条,逐一讲解。
    陈总认真的用笔记录着。各部门讲完,会议己开了一个多小时,速记员在一旁专心的作记录,最后陈总作总结发言,安排工作:关于服务班丢失物品按公司有关规定给当事人下赔偿单,照价赔偿;前厅接待有些混乱,主要是团队临时退房,不好安排,前厅要加强与导游联系,如果下午5点团队还不能决定订房,就不给他们留了,卖散客;工程部的工作,财务要拨专项资金给予支持,这里特别要提一件事,昨天晚工程部值班的小王在院子里喧哗人事部要给他扣2分,要加强管理,另外保安阿尼值班时睡觉扣5分。钱的问题,会后我会和老板商量;人事部要及时招聘员工给各部门配齐;财务部门要抓紧回收资金,按时发放员工工资,本周要继续抓好服务质量,加强安全保卫工作。
    星期一的工作会一直开到午餐时才结束。散会经理们有序退场,几个老总留下来继续导论酒店事情。
    宋一明跟在采购部袁塔身后,他把上周签好字的收货单递给袁塔说,袁塔,还有些零配件很长时间都还没有买吧。
    宋经理,没办法,你别再催了,财务每天只给那么多钱,控制的很严,每天酒店开支很多,跟你说好话了。袁塔一脸无奈。
    宋一明一怔,显得很尴尬,那就等一等。
    财务把钱管的很紧,每天支出多少是计划,老板的钱是急用拿出来都很慢,他觉得这事很恼火,有些工作等着钱去买配件来干,就是买不来,他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来了一段时间,他作了大量的摸底工作,解决了一些问题。
    袁塔是酒店的老员工,是老板从家乡带来的,有时爱向老板打小报告。当老板问新来的经理怎么样?他说,这个经理还是不错,工作认真负责,工程部以前遗留下来的一些问题都得以解决,袁塔之所以这样说,是宋一明不多话,他有打游戏的习惯,一有时间就跑到酒店外的网吧泡上,喜欢玩一些枪战的游戏,有一次宋一明跑到网吧给他拍了一张游戏时的照片,冲印出来送给他,高兴得他笑得合不拢嘴。
    下午3点,管理人员才上班,他开着车叫上宋一明一齐去西门的物资市场。小微车开的很快,他没有驾驶执照,车又没有交费用,但这不影响开车的心情,打开磁盘机放着天上的高原,他也跟着哼起来。
    宋一明坐在副驾驶位上,天气晴朗,道路宽阔眼前明亮,他与袁塔已很熟,钱够用吧,他问。
    有点钱,还要买什么东西?袁塔问。
    酒店开业这么多年,连基本的工具都不齐,你看冲击电钻都没有,司要按灯箱广告画面都不得喷好了,铁架也焊好了,差打墙洞上螺钉了,没工具也按不成。
    袁塔听了只是笑,老板每天把钱都要收走,再拿出来就不是那么好拿,拿钱慢。
    我以前跟着一个老板,他酒店的设施有故障或是坏了,亲自开车带着我们去买零件,修的时候还站在旁边看我们修,而这里,我们要修老板还不买配件,他说。
    公司是这么规定的,财务每天按计划拔固定的钱,只能办那些事,袁塔说。袁塔对工作态度是无所谓,有多少钱买多少东西,他是不急,所以有些采购项目一推迟就是几天。
    车经过布古宫,向前走一会,右拐进入市场,宋一明来过几次,也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物价比内地贵得多,贵得翻几倍。
    买东西程序,宋一明写采购申请单,老总签字,然后同袁塔一起到市场来,核对型号、规格、数量,这些袁搭是永远也不懂的,支付钱时,宋一明就离得远远的。
    袁塔喜欢把价钱单位价格开得高很多,他也不怕宋一明去告发,他同宋一明打交道试探过,知道他不是乱讲话的人,自己的工资很低,又要为公司开车,又给几个部门采购物品,每天跑进跑出,也累得很,虚开些钱也心安理得,采购完后,车开出市场,没有走原路,是绕二环路返回。道路很宽,车很少,路边柳树成林,马路是柏油铺成的,眺周围是山,蓝天下,马路的一边是宽阔的湿地。宋一明显得很兴奋,此地是高原的氧吧,有好几平方公里,全是各种绿色的植物,真美。
    这里很好耍的,袁塔也接过话说,十几岁的时候我一个人来到这里,晚上没有住店,买了几瓶啤酒,在草丛中还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袁塔边开车边说。一边是湿地,另一边就是二环路著名的红灯区,连在一起的是洗脚房,发廊,那些店面的门半遮半开着,行人稀少。
    说二环路热闹也没什么嘛!宋一明想起人们说要到二环路耍,就对袁塔说。
    晚上这里才繁华,来看就不一样了,泡妞的人成群结队。
    宋一明是不会到这里来的,六十年代出生的人那个时候形成的世界观很老士,洁身自好,不放纵,忠于情感和家庭,是那个时候形成的世界观,他觉得那些有老婆还要出来风流的人,是卑鄙的,有些人是有钱没有地方扔了,往这些地方钻,他想起了袁想,袁想并不是很有钱的人,老往这边跑,也许这些人是生活得无聊吧!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理念、行为、准则。
    小灵通又响了,袁塔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接电话,喂!哎呀!我现在很忙,晚上嘛,挂断了。袁塔说,这是他几个女朋友中的一个。他说他一天忙得很,有几个女朋友整天给他打电话,电话忙得很。宋一明听了,这些人真事多,他想。
    电话又响了,是陈总打过来的,陈总要他们到北京路去拉行李。车又一拐,拐进了北京路,旅行车停在那里,车上的旅客已步行过去,行李员正从旅行车上搬下行李来。宋一明下车帮助把行李搬到小车上,众人又是一阵忙碌。
    下班了,宋一明来到酒店外的电话巴给老家的父母亲打电话。他前不久请姨父给家里父母安装了电话,他离家已有几年,一直没有回家看父母,安装电话后,方便了他与父母的联系。电话一通,那边传来老人的声音,是他母亲,问他这边生活怎么样。他介绍说,刚开始头痛了一段时间,现在手又掉皮了,还是水士不服,这里气候干燥,生活也比较艰苦,很想家。
    他母亲很担心,怕他受不了,说不行就回家。
    他安慰他家里人,这里有很多内地人,人们还是在这里生活工作,他不能半途而退。他告诉他母亲发工资,说话心里有几分喜悦,说自己的工作也得到了酒店的老板和同事们的认可,最后,他让家里人保重身体,到时候他会回来看他们。
    他给久老师打电话,久老师在电话中说,老板已给他通过电话,对新来的经理很满意。宋一明很感谢,表示决不辜负久老师的期望。未了久老师说,他夫人和叫伟老板的人要从川都来酒店,有些事请他帮一下忙,宋一明自然满口答应,好!好!好!
    宋一明工作很卖力,马吉达认为他是表现自己。他听了也不反驳,拿了人家的钱给人干活,天经地义的事,这钱拿得问心无愧就行。
    工程部的工作一直很忙,宋一明手下的工人不乐意了,他就给他们做工作。刚开始整改线路时张师不愿干。
    宋一明说话直奔要害:你们技术工人,专门干这一行的,整天在这里上班,每天进进出出,这线这样乱七八糟的拉着,看见顺眼吗!他问?
    是不顺眼,张师如实说。
    一般的酒店都不会是这样吧,乱的象一个工地,这还不如一个临时工干的活路,象三星级酒店吗?
    宋一明走在最前面,带着工程部的人把外围的线重新布置,理顺,引来其他部门人的观看,整改完后,袁想这个轻易不说好话的经理说道,改的好,早该这么改了。
    要么不做,做就要按技术标准要求去做,不要养成坏的工作习惯。整改完他告诫手下的员工。
    我绝不会要求你们超时工作,同一件事,花费人力、物力和财力做完了,人家一看,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把事一次做好呢?你看要返工,干的什么样的活?
    张师行动,其他的员工也跟着动起来。
    乱拉的电线整改后,第二件事,整改锅炉房。锅炉房清理干净,杂物都拿出去仍掉了,导线都加装了护导管,机器也做了检修,值班的人也轻松了,不害怕经常出故障了。
    锅炉房有热水,吃过午饭,客房部的人都要接热水洗碗。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工程部的人也变勤快了,洗碗的女服务员一边接水一边说。
    是啊!来了新经理,自然有新气象。小王接着说。
    张师走过去接水洗碗,看了那胖的女服务员,脸怎么肿了似的。
    被老公打的,昨天晚上出去偷食,被老公打了一顿。胖女服务员开起了玩笑。
    哈哈!偷食被老公打的,这么厉害,叫人好心疼哟。张师开玩笑,用手去摸那胖服务员的脸。
    呸!不要动手。胖服务员生气了。
    美珍也在其中,宋经理,你怎么不管你的员工,动手动脚的,站在一旁的她笑着说。
    生活上的事,我就不便说东道西,况且张师老婆不在这里,你们惹他,他肯定情不自禁。宋一明也开起了玩笑。
    宋经理,美珍还没结婚,你可以,张师与宋一明也熟了,也无话不说,他边说边做亲热的动作。
    就你多情,宋一明被他也逗乐了。
    真的,机会,宋经理。张师一脸的认真。
    美珍听了,扬起手中筷子,追着张师说,打死你,打死你。大家又闹一阵,走了。
    下午是安装广告牌,宋一明正指挥工人把画面贴在铁架上,从酒店外走进来两个人,宋一明一看是久老师的夫人,他在川都见过一面。
    久老师夫人个子高挑,一脸笑意:宋经理,在忙。
    你好,久师娘,你们从川都过来了,一路辛苦了。他答道。
    没有,没有,宋经理,我们过来有几天了,这是伟老板,运来一批机器,准备在酒店二楼办游戏厅,你帮我们去看看电怎么弄。久老师夫人说。
    宋一明同伟老板握手致意,相互问候。好!好!他满口答应,说完三人到酒店二搂。
    二楼游戏厅,是由美容中心改建的,几个人在那里商量怎样布线,摆放设备。宋一明动手给他们把电话重新摆好,又找来一些材料,重新配置了插座。为伟老板从托运中心领回托运过来的机器请人搬上二楼,几个人忙了一下午,翻牌游戏厅布置好了。
    伟老板要宴请宋一明,宋一明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便告辞忙自己酒店事去了。
    胖老板文化不高,却很会嫌钱,早先是搞边贸生意,十几年间,成了天城千万富翁,这几年边贸生意不如以前了,也就把钱投资到酒店上来,过去做生意都是冒着巨大的风险,高风险也就高回报,生意做久了,人也就没有早先的胆识了,酒店建成后,从川都请一个五星级酒副总来管理,生意还不错,人多了管理复杂,胖老板就全权交给陈林来管理,他在酒店安插一些从老家带来的人,平时就掌握资金动向。
    酒店经营几年,一些设施开始陈旧损坏,维修量越来越大,原来管理工程部的经理是从一个维修工提上来的,很让他商脑筋,其它部门总是有投诉,反映说酒店设施有问题影响客人住,他同酒店陈总一商量也觉得要从川都请一个比较全面技术型的经理过来,这样就重托久老师招来了宋一明。
    他也问了他的亲信,宋一明这个人怎么样?那些亲信说宋一明工作很好,很认真负责,他就招见了宋一明。
    宋一明正在布置今天的工作,接到陈总打来的电话,老板要招见。马上到,他放下电话就向酒店大厅走去,来到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老板上午是不会到酒店的,一般是正午时开着他那辆奔驰来到酒店,紧接着是一群人呼啦地围过来。袁想是最积极的一个。在大厅门前,他遇到了袁想。
    宋经理是谈霓红灯的事,好好的跟老板讲,老板再等你。他以知道老板是为什么事找宋一明。
    宋一明停了一下,说声谢谢,便告辞上二楼,轻轻敲敲董事长的办公室的门。请进,有人应声道。宋一明推开门,办公室主任站起来,请!宋经理。
    董事长坐在正中,正座在他豪华的办公桌前,陈总则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你好,董事长,宋一明向老板问候。
    胖老板一点头示意靠陈总坐下。陈总,宋一明有礼貌的招呼陈总。坐,宋经理,陈总答。
    宋一明坐下显得很拘谨,胖老板拿过一份文件叫办公室主任拿给宋一明。
    宋经理,你看看,贵不贵?老板问。
    宋一明接过,是一份报价单,关于霓虹灯维修的,看见详细清单总额七万。
    董事长,霓虹灯是酒店的一个形象工程,有一些残缺我看过,但这份维修计划我看了,觉得这种方案太浪费。
    怎么弄,有没有其它办法,胖老板一听不动声色问,你能不能修?他知道以前工程部是不修的。
    可以修,我调查过,这里也有专门加工的厂子,简单的办法是把残缺的灯管去订做,工程部自己维修只需更换灯管、支架和线,我预算过1000元钱就能解决。
    老板当然是最希望省钱。好么,就你们修,陈总你说呢?他问。
    那就工程部的同志们买材料修吧!几个人商量最后订下来,宋一明想起平时买材料,采购部反映很慢,欲开口却没说,也许说了不好,他想。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他长舒了一口气,老板财大气粗,有一种压抑。
    在院子里遇到了袁想,袁想扭动着身子,怎么样说好了吧,以前我们被骗过一个厂来说要给我们修,拿了钱,跑了,去找,鬼都没见一个。
    我们只需要更换一些灯管,买点配件自己维护,宋一明告诉他。正说着,胖老板下来了,袁想忙跑过去,宋一明则回到了值班室锅炉房。
    经理,217房间电话坏了,张师说。
    你们检查过了吗,宋一明问。查过了,找不出原因。张师这个笨蛋查了半小时没办法,小王也笑着说。
    你聪明,你去修,张师生气了。我修得好,还要你说,小王见张师生气了仍笑着说。管理这些维修工,宋一明觉得很累,常常遇到一些简单的问题都不能解决,宋一明只好亲自到现场给他们讲解,事总不能样样都自己动手。
    他把维修工带到房间,教他们如何检测线路分析故障,又来到微机房,告诉交换机的原理,故障很快找到,问题得以解决。
    还要你们经理亲自来,服务班的人已做完清洁,也跟着在看,边看边说。
    张师一听,脸红了。
    这天是酒店五周年庆典,门前挂起了红色的横幅,老板要犒赏酒店员工,组织过林卡,即到城外一片林地里,喝酒,打麻将,吃手抓牛羊肉,少数人值班,员工管理人员都去。
    老板坐着他的奔驰,管理人员坐着淩志,员工则挤在一个面包车时,一部分员工则骑车去。
    没有哪里比这里的天更蓝,高原的林卡,是那样的宝贵,这里有清新的空气,满地是绿色的草地。袁塔把车开的猛,吓得同坐的几个女职员尖叫声声,他却很得意。
    在树林中租来帐篷,用长布围一个场子,一些人摆开桌子打起了麻将,一些人则席地而坐,喝啤酒饮料。
    宋经理,来喝啤酒,马吉达很热情。他边喝边说,酒店大厅的一幅画,是一位名画家画的,帮我翻拍,喷印一张行吗?这事包在我身上,很快就跟你搞定。翻拍名画,宋一明很在行,轻车熟路。一有时间就翻拍好了,拿到喷印公司印出来。
    马吉达听了,笑嘻了,说了声拜托了,就又去拿饮料给宋一明。
    宋一明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热闹后,有些人要走,他也与马吉达表明不想玩了。往返的人返回,一部分人还在林卡里打麻将继续喝酒。
    走出林卡过一座桥,一些人分成两支队伍,美珍与服务员走在一堆,宋一明跟在后面。
    宋经理,你不多玩一会,美珍笑着问,同老板打牌呀。
    有事,他简单的回答。
    两个女子在前面说着笑着,走到公交站,美珍的同伴搭车走了,她跟着宋一明边走边聊了起来。美珍是那种耐看的女人,很文静,明亮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还有些稚气,像一个孩子,眼睛是那样的清亮。他看得有几分喜欢,是男人对异性的一种喜爱,他觉得心里有话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
    日子过的怎么样。宋一明见美珍不说话,先开口问。
    就这样过吧!美珍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起来更迷人。
    你是一个好人。其实他是想说怪讨人喜欢的人。
    真的呀!美珍听了露出幸福的笑容。
    你也很好呀,美珍接着说。你也很好,即不抽烟,也不喝酒又不赌,人又勤快。
    这些都是优点,宋一明听了一脸苦笑,你看老板还有陈总他们才是优秀的男人,他补充说。
    男人好不一定有钱当大官,她望着他说。
    你真好!他说的很直。
    美珍脸红了,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俩坐在餐馆的一个角落处,客人很少,让我们成为好朋友吧,宋一明说,美珍点点头。
    他是很欣赏她。看到她能感受到生活的温心。女人总是能感动男人。远离故乡很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他把她看成小妹一样。他需要亲情。友情。
    婚姻已逝去,他不敢再去妄想。
    到了月底。公司开了一个财务会。老板要参加。主要由财务经理分析收入支出情况。全体管理人员都要参加。会议是下午在餐厅举行。高层管理人员围成一桌。中层管理人员围一桌。财务经理把事先打印的分析报告念一遍。大家开始发言。分析计划完成的情况。
    胖老板喜好烟。含着他的玉石烟嘴。去年这月是多少收入他问?
    七十多万,财务经理说。
    那今年怎么少了,是不是工作没有做到位,老板一脸的严肃。
    主要是餐厅的收入差些,财务经理介绍说。
    餐厅是怎么搞的?老板盯着付经理问。
    广告说安,还没安装,付经理找了一条很牵强的理由。
    宋一明一愣,火了,但还是在心里头压下去了。
    怎么搞的,不能只说不做,老板说道,没有点名。
    宋一明听了,心里难受极了,其实广告牌早就弄好了放在院子里,可公司没有工具无法安装,他没有申辩,这事他向办公室主任说过。老板永远是对的,他想。
    散会后,马吉达讥笑宋一明,你做好人,人家就欺负到你头上来,你看付经理。
    好么,宋一明说了声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告诉马吉达,大厅的名画已经翻拍好了。
    拿了磁盘两人走出酒店。
    在喷绘公司画面喷绘出来,马吉达很满意,喷绘老板很热情,虽然是几十元的小生意,对他俩都很热情,还送他们出来说,欢迎下次再来,表示还有优惠。
    走到一个美发按摩的店前,门口坐着一位姑娘,招着手,老板来玩一会。马吉达停下同她们说笑起来。
    这些人都是外地来的,那女孩子嘴唇上的红特别鲜艳,眼睛上描的眉,又黑又重,一脸的笑容,里面一女子躺在沙发上,人要漂亮些,正照着镜子。
    年轻就是本钱。为什么会是这样,也许是为了生存,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方式。
    马吉达显然同她们很熟,嬉笑闹了一阵也就走了。袁想就是喜欢这里,这就是他的老窝,他介绍说。
    他忙了几天,几乎是哀求袁塔,才买回了冲击钻,喷绘广告终于在酒店大门安装起,又让袁塔开车到工厂订做霓虹灯管,几天后,酒店门前彩灯又完全闪亮起来。
    又一次工作会。
    陈总肯定了工程部的工作,他觉得宋一明是一个高素质的人,在一份通报中表扬了工程部。号召其它部门以宋一明为榜样,做好工作。
    宋一明高兴不起来,他觉得后面有人在拉他,他跑不起来,而老总又给他一个任务,管后勤部,他不好拒绝。说到酒店节约的问题,平常不发言的袁想说话了,节约,工程部以前是偷电的,节约能节多少,少开几个灯能省多少电,,在电表处动动手脚,一月下来就能省好几千。
    开会的人哑口无声,还有这等事,偷电当然很省钱,可那是犯法的事。宋一明没有吱声,陈总接过话不要搞这些明堂。
    袁想的话显然不是代表他自己的意思,会后,老板招见他,问,行不行?
    他觉得很为难。他答应先去看一看。
    他去电表的配电柜仔细看过,铅封早被剪断,干这行的人,一看就知道动过表。
    袁想你看这很明显,怎么弄,宋一明把袁想拉到配电柜前。
    袁想倒是很平静的说,查表的人来过,也有所发现,也问过,我把他们支走了。
    有钱的人越有钱越想钱,真是挖空心思,主意都打到这份上了,难怪以前管过工程部的人要走,前任还是动过这表。
    宋一明是不干的,做人要有原则,做事要有原则,又不能明说,不做,只好拖着。
    胖老板非常不满意,他另外花钱请专业的人来做。
    整个行动是秘密的,其它人都不知道,老板亲自站在电表前,那专业人员动手。宋一明帮助拿工具。一朵乌云飘在宋一明的心头。
    酒店的电梯是组装的,一直是宋一明的一块心病,机房漏水,宋一明向公司反映多次,最后写了报告请予维修,这才引起重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电梯运行也不正常,从轻微的抖动变成剧烈的抖动,电梯有专门维修公司负责维修,几轮谈判,价格降不下来,老板也不愿花更多钱,公司,酒店和客人都少不了电梯。
    问题都知道,主电机轴变形。陈总询问时,宋一明如实汇报。
    能不能自己修,胖老板这样问,陈总也这样问。
    这是专业技术,要专业工具,只有专门的工程师才能校正这轴。
    校正这根轴,维修公司要8千。
    为此公司专门开了一次会,胖老板发火了,电梯了出了故障,这老外坐在里面要掉下来,你赔得起吗?老板气没哪出,只拿宋一明出气。
    他没有申辩,讲了以前的合同有漏洞,保修里面注明了不含主机,电气这部分。
    拿着以前的保修合同,他觉得很无奈,具体情况他也了解清楚了,那家电梯保修单位为了接酒店电梯保修低年费5千也签了合同,这份保修合同注明主机,电器部分除外。他知道维护电梯一般的年费都要上万元,5千的合同就出了这样的问题,宋一明详细的把这些情况向陈总反映,陈总给老板作工作,胖老板最后决定修,但还是要减1千,这是他的习惯。
    宋一明又费尽一番口舌,说服保修公司接受少一千的事实,终于抢在雨季到来之前把这事摆平。
    久老师也来到天城,在天城收购了一个网吧,一连几天,宋一明都跟着帮忙看设备,租房子。他们即开游戏厅,又开网吧。
    有一次,伟老板不在游戏厅,结果有人找问到宋一明,怎么游戏厅没人,他正在院子里,请那些人先上去,自己又亲自跑去找到伟老板,那一晚伟老板进帐一万多,自然对宋一明感激。
    宋经理,你真好,有机会我们同你合作。
    谢谢,伟老板,举手之劳何足挂职齿。
    晚上,久老师及夫人,伟老板请宋一明。
    小宋啊,人才难得,你的工作很好,几个月为酒店做了很多事,我没看错人,久老师赞许说。
    那里,工作是应该做的,老板是给了报酬的。他答。几个人再一起讨论网吧的事,议了很久,宋一明又给他们策划了怎样布线设计怎样的标识。
    网吧就开在酒店的旁边。
    高原生活是对人身体素质的一个考验检验,宋一明在川都高原生活几年,也以习惯,并没什么头痛,呼吸困难的不适,他在网上看过一些文章,说是到高原感冒患者最好不要从内地到高原去,不容易好,来了一段时间先是头痛有半月,挺过去了,后又是手脱皮痒的钻心,他挺过来了,平时也有些鼻子不通畅,自己也买些感冒冲剂喝,几天后也就恢复了,到了八九月的天气,接连几天下雨,降温,他觉得人很疲倦,鼻子也堵塞,这次又着凉了。他给还在天芝的尹丽打电话,问她好。俩人互相问了对方的生活工作,得知尹丽那边生活条件更差,他说,你要注意身体,多保重。
    我会的,尹丽答道。你过的怎么样呢,她问。
    也有点感冒,鼻子有些堵塞,服过感康药,效果不很明显,他说。
    要是不行的话,去医院打柴油胡和抗病毒的,也不需要输液,她在电话那边建议说。好的,谢谢你。他问了尹丽,难受的心情要好一些了。
    私人诊所就在与酒店并排的街道,相隔也就几十米远,他打了几天小针,仍不见明显好转,那位诊所的医生建议说:输点液要好的快一些。
    那就输。宋一明也听从医生的建议。
    下午两点左右,护士给他做了皮试,观察一会,那位藏族医生看了看他皮试处,说了声,可以。女护士叫他躺在一个观察输液的床上。她给宋一明手背血管处拍打,找到血管,把针刺进去,检查点滴正常,解开扎着的皮管,用胶布固定好针头,有什么事就喊,说了声,就到观察室外去了。
    观察室只有两个床,没有其它人,宋一明看看点滴有些快又把护士喊过来,护士看了看说没事,宋一明就不吱声了,他躺在那里,输了液,应该好的快一些吧,他想。
    酒店的员工张师也感冒过,张师去医院诊病时,那些医生说要住院,要交2千元压金,结果张师没干,跑到小诊所输了点滴也就好了,想到这些他也就闭上眼睛躺一会,等待输完液回酒店。他输的点滴是一种抗生素用药,尽管他知道高原得了感冒是很麻烦的,他以为不会有多大的事,不一定非得到大医院去,对医学他是外行,他是凭感觉到这个小诊所里求医,然而他错了。
    一会儿,宋一明感到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他喊医生,医生过来看了看,一脸和善的笑:没事,坚持一会就完了。点滴已打了一半,他听医生的话坚持,既然医生说了,也只有听医生的了。又点滴了一会,也差不多快滴完了,他觉得呼吸急促起来,很费力,护士给他端了杯水,他喝了,坚持滴完。他觉得很难受,喘着气,危险向他走来。
    医生,我很难受,他说。医生过来一看,滴完了,给他冲葡萄糖水,医生给护士说。他喘着气,喝完水,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感觉不妙,急忙拿出手机,给酒店的朋友打电话,电话通了,他说:伟老板,我在酒店旁的小诊所输液,现在很难受。伟老板一听,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伟老板正和久老师,还有久老师的夫人,三个人正在对网吧进行装修,三个人听说后,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看,宋一明脸色发白,呼吸已变得十分困难,医生正给他上袋装氧气。
    一切都那么突然,医生,护士,正用袋装氧气袋给氧。送藏医院,伟老板急忙背起奄奄一息的宋一明,跑到诊所外马路边叫了计程车,飞快的赶往藏医院。
    藏医院不远,几分钟车就到了,小诊所的护士、老板也一并跟着来到藏医院的急诊处,宋一明以半昏迷状态。急诊室,众人焦急的注视着医生,氧气罩罩在宋一明的面部,急诊医生听完心跳,又看了看血压及时给他开通了静脉通道。医生问了发病的原因,知道是抗生素后过敏反应,及时给注射了支持呼吸和相应的对症药物的治疗,半小时后,宋一明病得以缓解,生命体征变得平稳,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们,久老师,伟老板。宋一明无比的感激.
    小宋啊,好好的休息。久老师说:你呀,这里是什么地方,世界屋脊,生命的禁区,开不得玩笑,到小诊所去看医生,怎么行,要到正规医院去吗。久老师的话语重心肠。
    是,久老师,宋一明说话声音很弱,谢谢你们了,今天全靠你们及时的帮我。
    不用谢,大家都是朋友,出门在外,你有事,我们作为朋友怎么能不帮你呢,伟老板说。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输液就弄成这样,他想起刚才自己危险的情景也心有余悸,想起都觉得可怕.
    久老师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他与老板是好朋友,刚才的一切也让他觉得意外,他打电话给酒店陈总商量派一个人来医院照顾宋一明,临走的时候久老师叮嘱说,小宋,有事要依靠组织,要给你们的老总打电话,组织会帮助你的。
    好,谢谢您。宋一明已缓过气来,他应吮到。
    酒店派来一名保安,久老师等人告辞走了,临走时,伟老板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也告辞走了。
    来看护宋一明的是保安部阿尼,阿尼是一个很懂事的藏族小伙子,皮肤粗,眼睛又黑又亮,嘴肥厚,心地十分善良,想到要陪伴自己一晚上,宋一明心里自觉不安说,阿尼,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宋经理,出门在处遇到困难,大家都应该帮忙。阿尼实话实说道。
    阿尼坐在床边又讲道:刚才来,陈总跟我们保安部经理争了起来,陈总要派一个人,保安部袁经理顶嘴道:没人,抽不出人来,不愿意派人。结果陈总以不服从命令为由,要处罚袁经理,袁经理受了罚,还是派了人。
    宋一明听了,感觉心理不安,这位保安部经理一向是有名的不服从老总的,都是我不好,他听完阿尼叙说后,自己责怪自己起来。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抽出一个人来,不影响工作,阿尼看宋一明这样说,忙安抚说,你是我们酒店的技术专家,技术上的活都靠你,你生了病,怎么不管呢,你就好好的养病。
    宋一明听了,非常感动,这阿尼前几天值班有睡觉的嫌疑,刚被处罚,这处罚还是自己拟定的,今天听了阿尼一席话,心想人啊,还是不能偏见,从一个方面看人,都是不错的小伙子。
    一夜宋一明只迷糊睡了一会,怎么都难以入睡,其间阿尼离开了一段时间,说是有一位老乡,也在藏医院做手术,因为打架被人用刀刺伤,很危险他去看了。
    到了第二天,阿尼买来稀饭,宋一明勉强吃了几口,到了下午人感觉非常皮倦,乏力,马吉达也来看他了。
    怎么样,一进来,马吉达问。
    还是难受,胸闷气短,急促,总觉呼吸不顺畅,宋一明如实地说。
    那就住院吗,我去办入院手续,你要小心一点,这里死个人就像死一条狗一样的哟,你可要好好治。
    听了马吉达的话,宋一明心里冰凉到了极点,话怎么这样说。
    马吉达去办住院手续,医生问了情况,感冒就住院,打点滴输点液就可以回去嘛,小问题,不需住院。马吉达给医生一个尽说好话,医生见马吉达坚持也就同意了。
    宋一明被掺扶到内科病区住下,他仍旧很虚弱,走路都变得困难,上卫生间都靠人扶着每天都是点滴吸氧不见好转,问医生。医生说,这感冒都治不好,我们还开什么医院,你没什么问题。
    酒店的员工大都来看过宋一明,有的还买来一些水果。
    胖老板说要来看他最终没有来。
    大家都认为宋一明没什么大碍。
    诊断书上写的是上呼吸道感染,高原后适应不全。是不是脑水肿,或者肺气肿,有人问医生。医生不高兴了,是,还有这么平静。
    宋一明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给远方的尹丽打电话,尹丽一听还这么严重,过几天我就要回天城,我来看你。
    陈总一直很忙,常打来电话问候宋一明,问他想吃什么,他安排餐厅做好了送过来。
    马吉达则是每天都来医院,见宋一明不吃饭,便有时鸡汤煲,煲肉片稀饭送来。
    袁想没有来,他受了处罚,正窝着一肚子的火。
    付经理不仅来过,还向医生打听怎么回事。
    主治医师是一位女医师。宋一明问过她,我能重新站起来,能有感谢你的机会吗。
    有的,那医生笑着说,不要紧张,你有点高原后适应不全。
    伟老板,久老师因网吧的事,一直很忙,经常打电话过来问,以示关心。
    住院第五天了,阿尼一直在照护宋一明。早晨,天气较凉,宋一明盖着白色的被单,头嗡嗡直响,呼吸不畅,又是一夜失眠。
    电话铃响了,是久老师。小宋啊!怎么样?久老师问道。
    还是老样子,他答道。
    有一个事是电的问题,你帮我们给张师讲一下,怎么安装?久老师说。
    宋一明吃力的理顺思路,详细讲了给网吧怎样安装电及注意事项。一边说一边喘着气。门推开了,护士推车进来核对姓名后给宋一明打上点滴。一会,美珍和几个服务员也从门外进来,带着从酒店煮好的面食。宋经理好些吧?走到床前问,她们问?
    老样子,他说。
    吃点面食吧!她们建议。
    不想吃,他摇摇头。不知道这医生给他输的什么哟,宋一明心中充满疑惑,他只听说是抗生素。
    马吉达也推开门进来,还是提着那个保温瓶。宋经理,怎么样?
    他勉强的露出微笑,你来了,还是老样子,消炎,呼吸仍很困难。
    马吉达走过来看看,挂着的输液瓶,不行的话就把你转到陆军医院去,他去问了医生。
    医生听说要转院,生气了,一个感冒还转院,他们认为是可笑的事。
    转院的事没有成行,众人就在病房,几个服务员在边看电视边说着话。
    宋一明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大口喘着气,眼睛直直的。
    怎么啦?众人围在他的床边问。他已不能回答,马吉达急忙把氧气给他吸上,喊了声,快去喊医生。
    先是叫来护士,接着又叫来医生,宋一明眼睛怔住了,双手伸出,人开始抽筋。
    医生问了护士刚才输的什么药,青霉素,那护士答道。
    很快急救车推了过来,急救医生给宋一明按上心电监视仪,他的心跳不断的加快,每分钟从90次/分一直上升,升到160次/分。马吉达见壮,急忙给陈总打电话,宋经理不行了,他汇报说。他心跳在飞快的加速,医生说是青霉素后过敏,医生们忙起来。他的心跳已超过了170次/分。
    来住院时,他跟医生说,主要是在小诊所输液引起呼吸困难。入院后医院医生给他又做了皮试,没问题,又给他点滴青霉素,几天后,他又发生过敏反应。
    美珍站在床前,看着宋一明脸上的氧气罩,两行泪水滴下来。
    陈总几分钟就赶过来了,望着正在努力的医生们。一个医生说心衰了,医生们还在努力。
    尹丽正坐车,在从天芝返回天城的路上,车在翻越海拨5千米的山上。
    万水千山,山高路远,宋一明中原的亲人,没有人来这里看他,他们不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样?
    久老师事后说,这些人,庸医啊!其实,这只是个案,有人说医学不是万能的。
    天城天气很凉了。
    早上,美珍还是8点钟来上班,走过大院,她习惯性的向锅炉房望去。以前,总会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宋一明总是早早的来到锅炉房,开着门。而今他走了,锅炉房那个上班来的最早的、喜欢开着门的人,再也不会来了,锅炉房门紧闭着。张师己被提拔为领班。
    她为那个人失眠过,幻想过,所有的一切随着他的离去变成了回忆。走过富丽堂皇的大厅,走上大理石铺成的楼梯,一步一梯,新一天的劳动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