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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园曾经住过的那扇窗下

    各自回宿舍梳洗一番后,于晚上九点多他俩又相会于楼下,准备打发掉这一晚。他俩一路漫步出了凌波门,沿着东湖一边走一边看风景。在伸向东湖中的一个石板架台上他俩停了下来,找了一个地方相拥着坐下,面对浩瀚的湖面,他俩放松了一天的疲惫。一阵微风吹来,湿漉漉的清新抚摸着脸,竟是如此的畅快。看着微波荡漾的湖水,他们的心也泛起涟漪。
    她说:“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有时学习闷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特想你。”
    “我也是。这可能就是爱情吧!你天真烂漫活泼好动的高兴样挺逗人的。”他回答。
    “其实你老成持重、有时带傻的模样也挺可爱。”她把嘴巴靠近了他的耳边说。
    他用手抚弄了一会她的长发,报以微笑。随即回忆着说:“说也好笑,大一时我对什么都特别感兴趣,在同学中装作一脸成熟的样,有时还装腔作势,居然有很多同学佩服我。但我无意于过多的活动,也不想带什么头衔,我只想多看一些书,有空就跑武大的新图,看些专业书,有时还上三楼的文艺阅览室看小说。不过计算机基础要考打字和文本编辑时我曾一段时间跑机房用借书证上机。”
    “大一刚入学时我也什么都感觉新鲜好奇,想海阔天空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塞进脑里,所以也曾一段时间跑新图书馆,开始时借些有关介绍日本方面的书,后来经济管理类的书籍也借。但我觉得这样脑子太累,现在思维清晰了,就是有目的地选择一些书看,不要使脑子总是那么疲倦。不过我不象你,外院有什么活动我都参加,而且很活跃。”她顺着他的思路说。
    “下期就是大三了,大三的功课是比较紧张的,我想在大三开始考研,辅修文史类的专业,想获双学士学位。”他说。
    “我也有这样的打算,想辅修经济管理类的专业,获双学士学位,有机会的话还想出国留学。不过辅修跨学科的课程要45学分以上,要完成专业毕业论文并通过答辩,还要通过国家英语六级的考试,真的很难。”她说。
    他说:“还有两年才毕业,既然给自己定了目标,那就争取吧!用理想和追求支撑起自己。我自小到大都喜欢游山玩水,高中时我的理想就是考新闻学院,想精通摄影,将来打算满中国的跑。我最佩服的就是明朝万历年的徐霞客,他家在江苏江阴,二十一岁时,他就已经背上行囊,开始了他一生孤独而又漫长的游历。他一步一个脚印,一生跋涉,完全是出于自愿而且是自费,再有就是对祖国山河最真挚的热爱。他不遗余力地走南闯北,考察祖国的山川大地、江河湖泊,露宿残垣,寄身草莽,坚持燃枯草照明,走笔为记,把当天的经历与观察所得记录下来,日积月累,终于写成了一部被世人誉为千古奇书的徐霞客游记。徐霞客对石灰岩溶洞和地貌的考察和研究,是世界第一人,他不愧为石灰岩之父。这部书,对中国地质地貌的研究极具学术价值,也为中国的游记文学增添了辉煌。”
    她说:“我家在江苏扬州,与徐霞客同省,我知道徐霞客考察的最后一站在云南。我父亲在外经委工作,母亲为中学英语教师,我报读外院都是受家庭的影响而来。我家乡扬州有个唐代著名的佛学家、律学宗师和社会活动家鉴真,他六渡东瀛,前五次东渡均未成功,第六次东渡终于到达日本,但已双目失明。他给日本带去了佛经、建筑、雕刻和医学等知识,对促进中日文化交流和日本文化发展作出了贡献。鉴真在日本十年,深受日本人民的崇敬,死后葬在日本的唐招提寺。唐招提寺是由鉴真和尚亲手兴建的,是日本佛教律宗的总寺院,该建筑物已被确定为日本国宝。寺院中植有来自中国的松树、桂花、牡丹、芍药和扬州的琼花等植物。我钦佩鉴真东渡的决心和毅力,中日两国一衣带水,文化源远流长,我将来也想为致力于中日友好往来而作出贡献。”
    他说:“我家就在武汉,爷爷为老教授,他一生爱国,可文革其间被打成了臭老九,和我爸一起双双去了‘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后来才得以平反。我爸是六十年代初地质学院的毕业生,现在是水文地质方面的专家,差不多六十岁了,我妈在档案馆工作,我爷在我考上大学后不久才去世,而我奶在解放前已被侵华日军害死。所以我毕业后还是想在武汉找一份工,最好是在报社当记者,然后尽量使自己往全国各地出差,圆我走遍全国的梦,然后写一些散文杂记之类的东西留给人世,向徐霞客学习。”
    她说:“照这样下去,你读新闻的当记者到处跑,接着徐霞客的事业去了云南;而我以鉴真和尚为榜样去了日本,纵使我俩有多相爱,天各一方,有情人怎能成眷属?”
    他说:“以后的日子我也不敢想,如果我们将来有机会能够走在一起,把家安在武汉,而一个在云南,一个在日本,我们的家岂不是成了空巢?”
    她说:“所以历史告诉我们,大学生的恋爱能最终走进结婚殿堂的几率很少。我也不敢保证我们的将来。”
    他俩都相对无语,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湖面上方那只有几颗星星在闪亮的深邃的夜空。的确,他们都心知肚明,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异性之间的交往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获得心理生理上的平衡,或是对紧张学习状态的一种缓冲,又或是对乏味的集体生活的一丝点缀。反正,毕业去向未明,他和她都抱着把握现在不理将来的交往模式,象短暂的樱花花期,及时绚烂,尽情于短期展现,不理会凋谢后的漫长苦楚,心中就坦然多了。
    一阵湖风袭来,他俩拥抱得更紧。凌晨,周围趋于宁静,他俩才站起,相拥着转身离开那排石架,任由湖风吹打着背部。他俩又从凌波门进入校区,沿着漆黑的路一边摸索着前行一边哼着武大的校歌“东湖之滨,珞珈山上”那种相依着蹒跚踯躅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俩好不容易才从湖滨返回樱园。
    在楼下,各自指着自己宿舍那黑洞洞的窗,不禁相视而笑。沿着梯级直上,到樱园平顶,他俩就在老图书馆门前坐下等日出。夜深人静,他俩倚靠着,什么将来、理想、前途、打算,全部放下,什么都不去想,好好感受现时幸福的感觉。终于他俩慢慢睡去。四点多,一只樱园的流浪猫走到他们跟前,用它那绿色的反光眼困惑地看着熟睡的这两个人儿,不明所以,随即发出一声“喵”的叫喊,把他们从甜梦中惊醒。在黑暗中看着那泛着绿光的眼,他俩都有些害怕,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用力一跺脚,发出了响声,把那个流浪猫赶跑了。他俩互相抚摸着双肩,定了一会儿神,随即又相视而笑。用纸巾互相帮助擦拭对方的眼眶和脸庞,清醒了许多,他俩又依偎在一起,讲着故事,说着笑话。不久,远处开始由朦胧逐渐变得清晰,路灯失去了光芒,天亮了。
    东方开始变得桔红,幽蓝的天渐渐变得明亮,随即在深灰色的云朵中涌出了丝丝白云。罗家杉选好了位置固定脚架,装上了照相机。极目远眺,在遥远的城市边终于露出了蛋黄样的大圆饼,对着红红的太阳,他俩一起雀跃、欢呼,挨了一晚的困倦竟荡然无存。只见远处被树梢遮掩着的一片片青楞碧瓦的屋顶缝隙中飘浮着丝丝缕缕的云烟,被刚露出天边的太阳那微弱的光芒映照得栩栩生辉,罗家杉当然没有错过这次极好的拍摄机会,把在樱顶捕捉到的最秀丽的日出风景画定格于相底。炎热夏天的太阳出来不久就光芒四射,即刻圆圆的边儿因带上了光环而变得模糊,喷礴而出的光芒照红了云层,照红了大地。富有青春活力的闻小惠披着长发在平顶的边缘后仰着,用双手烘托起了太阳,罗家杉及时地为她按下了快门。为了照合影,罗家杉使用了快门延迟,那张他俩并肩相视而笑、背景为旭日初升的合影成了他们永久的留念。
    大三那一年,他俩热恋着,一年四季跑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珞珈山、狮子山、侧船山、半边山、小龟山、火石山等都有他俩的足迹,樱园、梅园、桂园、枫园都留下了他俩的倩影。秋天他俩靠在树干看落叶,冬天在樱园楼顶看雪飘。由隆冬至开春,他俩看湖面结冰又溶化,看素雅的梅花进行赏风弄月,夏天双双躲在林荫中听蝉鸣。那一年,他俩快乐不知时日过。
    不过,他俩并没有忘记学习,考研、辅修跨学科课程照常进行,老图书馆那个大自习室是他俩一起自习的地方,累的时候会一起走出樱园平顶一边俯瞰武大全景一边练习英语口语,有那么几次还一起去新图七楼的声像部观看廉价的外文电影。那一年的冬天,下雪的日子,也是准备英语六级考试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他俩在一起自习,做模拟卷,一直做到天黑,然后收拾书包,去校外吃一碗牛杂湖南米粉,那种互相帮助、互相促进、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俩也一直沉浸在幸福的交往中。
    到了大四的上学期,各自的考研历程进入了紧张阶段,为写论文,新图的期刊部他俩都去得最多,在那里没命地翻阅导师们写的学术论文,整天忙学习忙碌得天昏地暗。由于不同学院不同专业,他俩渐渐地见面少了,不知不觉那种互相牵挂的感觉也淡了下来,以至于大四那年的冬天,新历年刚过,罗家杉想到近一个月没与闻小惠约会了,于是找她,他和她在樱园楼下晒了一会儿太阳,竟发觉相互之间陌生了许多。闻小惠说,近来要准备日语四级考试,你又帮不了我,现在学习的时间不够用,无法再挤得出时间来玩了。面部表情已明显失去了以往见面时的那种甜蜜的诱人光彩。罗家杉的学习也同样忙,受闻小惠的情绪影响,那一次的见面他也觉得索然无味,不过他对闻小惠的情绪低落表示理解。
    大四的下学期,闻小惠对罗家杉的约会热情度明显降低,原来的热恋情怀已不再,见面好象只是为了尊重对方才交往着,他觉得懊恼。直至有一天罗家杉的一班住在樱园的足球好友踢完一场比赛后去小观园喝酒聊天才了解到一些有关外院女生近来的一些传闻。
    小观园位于武水超市的三楼,是武大男生经常喝酒聚会的地方,平时闲聊打赌都会有一句:谁输了就上小观园请酒。这班足球发烧友中有外院的、数院的、信管的、当然也有新闻的罗家杉,四年的大学生涯,他们是熟客,连小观园的领班都认识了他们。点了两个火锅、近十个配菜,当然也少不了观园蹄膀,还有一箱啤酒和红酒,就这样他们豪爽地喝开了。
    觥筹交错之后,有些闷在心里的话借助酒意开始了吐露。信管的一个学生说:“有一个上海的女大学生在网上骂我们中国男人不如日本男人,她的最大梦想就是嫁个日本男人,理由是选择强者做她的丈夫。并说中国男人打仗打不过日本,拼经济拼不过日本,拼体质拼科技拼文学拼教育都拼不过日本,只能让身为中国女人的她感到羞耻。我看后被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女汉奸、卖国贼。”
    在场的所有人听后都义愤填膺,痛斥那个“上海女大学生”骂她侮辱了我们中国男人,丢尽了大学生的脸,丢尽了中国人的脸。新闻学院的一个学生骂她是一只母狗,说这只狗汉奸那么贱连日本人也不会娶她,最好是牵只日本狗来作她的老公以满足她,圆她一个日本梦。
    外院的一个学生说:“无独有偶,近来也有一篇关于大连外语学院女大学生专门做日本人三陪的小道新闻,说,有一个身家过亿万的中国富商,在参加大连服装节时,在大连最著名的万达国际俱乐部宴请远道而来的日本客户。酒足饭饱后,又陪同客人到ktv娱乐。陪他们的都是大连外国语学院的女大学生,她们能熟练使用日语与客人交流,宾主都非常满意。随后一个日本商人说要带一位小姐回酒店,征求那中国富商的意见,那中国富商以为这些女大学生只能陪酒,不会贱到答应陪睡。不料那日本商人却哈哈大笑说,‘她们只是不陪中国人而已,而日本人吗,她们是求之不得的。不信我们打个赌?’那中国富商于是用带粤语口音的普通话问那位举止优雅的小姐,‘您今晚可以陪我吗?’由于一直用日语交谈,在座的女大学生都以为全是日本人。忽然听到中文,那个小姐似乎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连连摆手说,‘不行,我从来不陪中国人!’还没等那中国富商反应过来,那日本商人已经一把将那个小姐搂到怀里,用大坂乡音浓重的日语说,‘那么我呢?’那个可恨的女大学生竟然用十分标准的日语回答,‘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气得那个中国富商几乎想动手杀了那日本商人,从此他也对这些所谓天之骄子的女大学生发自内心的厌恶。”
    另一个外院的学生接着说:“近来听说我院日语专业的几个女生也经常去枫园那边的留学生俱乐部,和日本留学生打得火热,还通过日本留学生认识一些日本商人到ktv娱乐,究竟娱乐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这班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男生听后立即沸腾起来,个个群情激昂,借着酒气,在小观园里骂开了日本鬼子,还骂那些贱格的外院女生,措词激烈。
    “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日本鬼子又打回来了。”
    “近来日本政府一再修改教科书,美化侵略,粉饰太平,我们要彻底揭露日本的罪恶行径,保家卫国。”
    数院的学生慨叹:“本来女生能考上大学应值得骄傲与自豪,同时应自重与自爱才对。为什么有个别的女生会对外国人如此淫贱地崇拜?我们的女大学生,什么时候才能无愧于大学生的称号?”
    “那媚日的女生是马鹿野郎。郁达夫考证:日本那句著名的骂人话‘马鹿野郎’(读作 ba ga a lu),直译为‘马鹿不分的人’,意指‘浑蛋、傻瓜’,相当于国骂‘操她妈’。”
    “现在有些女大学生在不少地方已经等同于小姐了,特别是外院的女生,真是要不得。”
    “行业有高低,爱国无贵贱。哪怕当小姐也要牢记爱国二字。”
    “每个中国人都要爱国,学外语尤其要爱国,学日语最甚。不爱国,外语学得再好也不过是二鬼子而已。”
    “呜呼哀哉!我们的祖国,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屹立于世界?我们的同胞,什么时候才能以中华民族为荣?”
    “我们这一代人应肩负起使国家富强起来的重任,打倒日本军国主义!”
    罗家杉想到了闻小惠,想到了她对他的冷淡,猜想一定是她去了枫园那边的留学生俱乐部找那个在英语角里认识的日本留学生加藤了。他一直都箴言不语,心事重重,喝着闷酒,啤酒红酒轮番上阵,刻意地灌醉自己,状态差得一塌糊涂。
    在回樱园的路上罗家杉一路的撒酒疯,从教五开始就一直紧握双拳,好象要找人打架一样,在路过鲲鹏广场的英语角时大喊大叫,说要和日本鬼子加藤比武,中国人决不做缩头乌龟,在樱花大道上他一边骂日本鬼子一边把樱树踢了个遍,还用上了拳头,把自己的拳头打得鲜血直流。到了樱园楼下,半醉半醒的他歪着脑袋看着有枝樱枝就要伸进窗户的那扇窗,若有所思,又似乎看到闻小惠站在窗口看着他,他清醒了许多,想大叫闻小惠的名,忽然觉得自己的醉样很狼狈,有失形象,于是低着脑袋任由两个同学扶着上了樱4。
    其实,大家都知道罗家杉与闻小惠的恋爱关系,他的心情这班足球好友也非常理解。回到寝室后,经过一轮的大吐特吐,再用湿毛巾洗刷了头,大家帮忙着开导之后他才趋于平静。
    第二天晚上,罗家杉独自从凌波门出了东湖,在那个曾经和闻小惠坐到凌晨的石板架台上吹着湖风,他脱掉鞋,光脚踩打着湖水,任由水珠四处飞溅。他想了许多许多,想到了对日本鬼子刻骨仇恨的爷爷要他的许诺,想到了父母劝他在求学阶段最好不要谈恋爱的告诫,想到了和闻小惠从相识到相恋的美好时光。他可以容忍她的情绪低落,可以容忍她所发的小姐脾气,可以容忍她与普通男性朋友的交往,但绝对容忍不了她除了与日本男人打得火热外,还居然去酒店的ktv娱乐,做陪客小姐,作为她的男朋友,他感到难堪与无地自容。
    回忆起近段时间闻小惠对他转冷的态度,他就隐约觉得她在慢慢地处心积虑制造分手,人各有志,思想是会变的,更何况是最容易受外界潮流影响的大学生?又临近毕业的大四下学期,樱园里每天都有恋爱学生分道扬镳的哭泣声与痛喊声,男生为心爱的女生哭,被两个好友护着,从一楼哭到四楼,又从四楼哭回到一楼,女的就坐在宿舍的床边哭,由女友陪着递上擦眼泪的纸巾。分手的事已司空见惯,何况在这条石架上闻小惠曾说过大学生的恋爱能最终走进结婚殿堂的几率很少,看着涌动的东湖水,罗家杉终于想通了许多想不通的事情,他决定放弃这段情,主动提出分手。他自觉轻松了许多,步履轻盈地从三环沿着东湖欣赏着风景走回了武大。
    一个晚上,临毕业前的两个多月,天气转热不久,罗家杉在新图一楼特意制造了一次与闻小惠的邂逅。在一楼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些饮料后,他俩就在新图中间的那片小竹林边进行了谈话。
    他问:“近来你都在忙些什么?”
    她回答:“我在千方百计提高自己的日语表达能力,增进自己对日本文化及风土人情的感性认识。”
    “所以你就去枫园那边的留学生俱乐部找那个日本人加藤,还和一些日本商人去ktv包房,做陪客小姐,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日语水平?”他说这话时心静得很,脸上已没有了丝毫的喜怒哀乐。
    “你都知道啦?其实在这个日益开放的社会,这也不算什么,不就是让他们多接触一下自己的身体吗?这样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自己又学到了知识,何乐而不为?不过,令我内疚的是对不起你,我知道我的这种行为你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也是难以容忍的。”她对此事没有回避,心照不宣,表现得轻描淡写而又有些玩世不恭。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小惠,你变了,大二我认识你时你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现在变得连我也无法了解你了。我认为做人应有最起码的人格与尊严,你这样子叫自甘堕落。”
    她解释说:“我这样子叫成熟,该放肆到什么程度我心中自有尺度,心水清得很。我觉得以前囿于学生的生活圈子太狭窄,思想闭塞得很,现在我才发觉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中国虽大,但也只是地球上的一部分,我要接触不同国家的人,了解不同国家的事,放眼世界,将来走出国门,徜徉于地球。”
    他说:“我也不想把我的意志强加于你,说服你什么,但我对你那种异乎寻常的开放观念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看来我们之间的意识形态和生活方式都相去甚远,以后凑合在一起将会变成痛苦,不如我们就此结束这段情。”
    她说:“我也承认我变了,多谢你两年来给我的快乐。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快就受困于家庭,相夫教子。我想我是职业女性型的,毕业后找份工,好好享受几年自由自在的单身女贵族的生活,同时修完研究生的课程。可能我做不到贤妻良母,我们的分手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再见亦是朋友。”
    他和她的心境都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悲伤流泪,也没有争辩谁对谁错,有的是尊重对方对不同人生道路的选择,就这样他们平静地分手了。
    在毕业前的一晚,住樱园的所有毕业生都集中在樱顶举行合唱会,男生都穿上了印有武大校徽的毕业文化衫,大家都尽情地玩,尽情地唱,尽情地跳。因为离别在即,罗家杉和闻小惠都不约而同的走在一起,因为曾经爱得深沉,都哽咽了,眼里充满了泪水。最后闻小惠用粉红色带荧光的签字笔在罗家杉的毕业文化衫上写上了“不要忘记我俩在樱顶坐等日出的那一晚——闻小惠”罗家杉也在他俩曾经在樱顶看日出时拍摄的合影上签名“一生难忘——”
    毕业后罗家杉主动申请去了云南工作,两年后研究生也毕业。而闻小惠毕业后回到江苏,在一家大型的合资公司做了经理助理,研究生毕业后去了日本留学。他和她虽已不是情侣关系,但还是朋友,间中也有联系。又到了樱花开的三月,在云南工作的罗家杉回到了武汉,又专门去了母校,沿着三百米长的樱花大道前行,只见灿若云海的樱花一朵朵雪白的、粉红的花瓣正从树梢缓缓的飘落,轻盈的在空中曼妙飞舞。而樱园,老斋舍,这座“樱花城堡”依然那样高大雄伟、庄严肃穆地深植于狮子山中。在樱园楼下那个曾经经常驻足仰望的地点,他凝视着曾经住过的那扇窗,只见它依然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镶嵌在那壁墙,景物依旧,人面全非,它竟又是如此的陌生。再看看闻小惠曾经住过的那扇窗,窗前的樱枝已长大弯曲向上,回忆起大学时的恋情,那是一扇令罗家杉激动、兴奋、心跳而又越看越想看,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窗,曾经无数次窗上的她与楼下的他在旁若无人的对话。回忆以往,感慨良多,四年的大学生活一去不复返,樱园已不是他逗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