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肉屋 > 其他 > 蓝色情忧 > 第一章
    夜幕低垂,盈月悬挂半边天,天上有星儿在那儿争奇斗艳,地上有霓虹彩光在街头相互交映,台北市的夜生活正逐渐开始沸腾,上班族的余兴节目也在此刻热闹展开。镜头远离都市的繁华,来到阳明山宁静的一隅 。
    一栋私人的医疗大楼隐隐在坐落在山腰。外观是纯白色的欧式风格。优雅的建筑在白日蓝天的辉映下,透着奇目耀眼,夜晚经由灯光的投射,更是显得如湖心沉静。
    这里的寂静对纷乱的台北而言,简直就是现代的世外桃源一样引人入胜。若不是大门口标立着“新升医院”四个大字的石碑,初到此地的人还真会误以为这里是休闲中心,前来留宿一晚呢!
    白色的医院大楼中,有一个窗户灯光明亮,伫立在窗口旁的人因为日光灯的照射,人影拖曳窗外 ,形成长长的黑影。
    蓝凯诚,就是影子的主人。
    他倚靠窗边,啜饮着手中香纯浓郁的咖啡,迎着晚风,欣赏着百看不厌的都市夜景。来到“新升”已有半年多,每天到了这个时候,他总是习惯拿着一杯咖啡站在窗边,悠然远眺那不间断的车灯仿佛流星雨在街道上穿棱,自然交织成美仑美央的夜色街景,让他怎幺看也不觉得厌倦。!
    抬头仰望,无际的星空笼罩着整个医院,低头俯瞰,整个台北市区的繁华夜景便跃讲眼帘。因为环境的优美怡人,使得外头一堆医生挤破头想要进人“新升”工作,就连扫地的欧巴桑也是一位难求。
    对于自己能够顺利地在“新升”担任内科主治医生一职,照道理说他是该感到满足,毕竟外头有多少医生想要跨进“新升”都无法如愿以偿,这样幸运的事,他应该谢天又谢地才对。
    不过,他却从不认为进人“新升”是件幸运的事,甚至几次考虑该如何向“新升”的方院长提出辞呈。
    因为这半年多来,他过得并不快乐,而造成他今天与其它同事渐行渐远的原因,说穿了不过是为了两个字——尊严。
    当初他可以顺利进人“新升”全是因为素未谋面的院长千金--方茹的缘故,所以他才会比普通医生幸运,完全不需完整的资历,即可坐上“新升”主治医生的位置;而他现在可以拿着咖啡杯站在私人休息室里欣赏夜景,也是因为方茹的关系所致。
    经由方茹的关系,让他一介平凡的医生在医院里却成了受人瞩目的风云人物,身边的工作伙伴将他定位成高不可攀的尊贵人士,让他的专业能力在方茹的光环下完全被埋没,一身卓绝的医术在这里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他讨厌这种感觉,也不喜欢被人冠上攀龙附凤的名词,尤其当他的专业能力被人忽视的情况下,他更是觉得自己受不了侮辱。
    他不懂方茹究竟是何方神圣,而她到底又是看上他哪一点?他不过是个还不错的外表罢了,方茹甚至没有深入了解过真正的他,她怎幺可以确定他一定适合她的胃口而百般讨好他?
    就算这位神秘女郎真的很喜欢他好了,很抱歉,他对于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间的任性小姐相当感冒,而出身富裕的千金或少爷,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只要面临到小小挫折,不是哭就是闹,到最后一事无成也就算了,只怕得到的成就也是白花花的钞票堆积出来的。
    对于家世光鲜亮丽,脑子里却空无一物的人,最是令他不屑,所以当方茹试图展现她的权势魁力时,他已经将方茹这个女人列在拒绝往来户,更适论为她动心了。
    所以这半年来,他可以说因为方茹的缘故在“新升”里无往不利,不过也因为她的关系,他无缘认识有默契的工作伙伴,甚至众人总是关注着与方茹之间的发展,与他所聊的尽是肤浅无意义的话题。
    这样的环境实在令他感到挫败,渐渐地他也就变得冷漠、不爱理人,而这种变调的合作关系更是促使他想要逃避现有的一切,回到乡下的医院里当驻院医生。
    乡下的医院虽然设备不比“新升”完善,但至少他不必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也毋需应付同仁的谄媚。在乡下医院里,大家看到的是他的用心,以及诊疗病人的专业,而不是对他的外形或侥幸乱下评论。
    蓝凯诚推了推金框眼镜,目光眺望远远的那方,镜片底下的黑眸渐渐?起。
    他知道自己可以当上“新升”内科主治医生是个难得的机会,也知道在乡下的周院长对他在“新升”的发展抱着很高的期许,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而忍气吞声,甚至让别人践踏自己的尊严。要是有一天这位仍是不肯露面的方大小姐做得太过分,他一定会洒脱地递出辞呈离开这里,毫不眷顾。
    因为他是个有自尊的男人,他要凭借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而不是靠一个女人的权利施予他权势与财富,而他也不屑从一个大小姐手上得到一席之地。
    蓝凯诚重叹一口气,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垂眸之际,蓦然一个娇小的身影跃进他的眼底,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缓缓地放下咖啡,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情不自禁地随着女孩飘柔的长发而移动。
    黑暗之中,他看不见那名女孩的五官,不过她那一头过腰的长发却掳获了他所有的注意。
    好长的头发他从没见过这幺长的头发。这令他对那名长发女孩的五官产生了好奇,不知她是否也如同那头长发一样,温婉又柔顺?
    陷在车阵当中的女孩,正急忙在往医院方向直奔而去。
    今天是她第一次到医院义工。虽然利用下班时间再到医院服务是有些辛苦.不过她倒是乐在其中。
    她出身医生世家,父亲还是一院之长,而父亲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接管他的医院,成为一名伟大的医生。
    无奈她是个有畏血症的人,看到艳红的鲜血她就不禁手脚冰冷、开始发抖,甚至连针筒也握不住,这样的她根本当不了医生,最后她也只能放弃了当医生的志愿,转而投人心理辅导的行列。为医院贡献微薄;的心力。
    今年刚从心理系毕业的她,原本打算攻读硕士,却因父亲的支持度不高放弃了升学的计划,开始学管理。她为了不负父亲的期望,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接管一所庞大的医院,而要了解医院最基本的阶段就是清楚每一层面的重要性,因此她决定从当义工开始,而今天,就是她担任义工的第一天。
    今天早上她几乎都泡在图书馆里了解医院管理的方向.所以她打算先好好地睡上一整个下午补充精神.这样晚上当义工时才不会精神不济。结果她睡得太沉,待她完全清醒过来在床头柜上找到闹钟时,赫然发现距离报到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钟头。
    她匆忙将头发挽成个髻,然后开始更衣准备出门。也不晓得是老天爷存心与她作对还是她今天与太子爷犯冲,原本她可以在五点之间准时报到的,偏偏因为找不到摩托车的钥匙而延了整整半小时才出门,等到出门后又恰巧遇到下班下课时间,壅塞的交通又让她花了半个小时。眼看就快到阳明山下,机车在这紧要关头竟然给她当场罢工,让她之前的辛苦赶路全部付诸东流。
    她没好气地找到机车行的老板将古董机车拖走后,自己又花钱搭出租车上山,等她终于可以看到医院时,已经是五点四十几了,她迟了将近一个小时。
    虽然迟到已成事实,但是她仍然努力与秒钟赛跑,毕竟这是诚意的问题。匆匆付完车钱后,她快步穿梭在路间,准备待会儿以跑百米的速度一口气冲到医院里。
    她急切地看着腕上的手表,已经将“马路如虎口”的警惕你诸脑后,完全没留意到一名赶时间的机车骑士正朝她疾驰而来。
    飞快的机车在一箭之隙差点与她撞个正着,而她在一阵疾风错身而过的同时,整个因为反应不及而乱了步伐,在鞋跟歪了一下,发髻也因为一记拉扯瞬间松脱开来,长发犹如黑色布幔一样服贴地垂在肩后,细柔的青丝在微风的吹拂下乱了秩序。
    “啊”她想捉住固定头发的发饰,不过头发挣脱束缚的动作比她的反应还要快,在她按住后脑的同时,长长的头发已经披散开来。
    机车骑土因为闪避她而重心不稳险些打滑,幸好骑士反应灵敏及时稳住了车头,才没让机车与人一同滑垒到山脚下。
    对方在稳住机车之后,立刻气冲冲地拿下安全帽,回头对跌倒在地的女孩毫不留情地劈头痛骂“行人也敢闯马路,找死啊!”她强忍着痛站起身子,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也没强辩,只能连忙向对方赔不是“对不起!先生有伤在哪里吗?”
    “没啦!”对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将安全帽重新戴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真是的,走路不带眼睛,马路又不是你家开的。”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由机车骑士抱怨,在对方加足马力呼啸离开后,才敢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的机车远离后,她扁了扁嘴,正打算赶紧离开,才一抬起左脚,抽痛的感觉立刻从脚踝处传来,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待痛楚稍稍褪去后,她低头一瞧--老天,她的鞋带断了?!
    她尴尬地皱着眉,心情完全被这一堆突发状况给搞砸了。
    女孩以微跛的脚步慢慢踱到路边,然后审视微肿的脚踝,还有瘀青的手臂。天哪,她今天到底是犯着了谁,怎幺一出门就祸事不断?
    她嘟着小嘴不停埋怨,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见腕上的手表时,又是一声惊呼“糟糕,快六点了!”
    她赶紧拿起皮包,以乌龟的速度慢慢往医院走去。已经顾不得脚痛还是手痛。现在她只想赶快向护理长报到,不然第一天当义工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是件好事。
    同时她也祈祷从这一刻起所有灾难就此结束,别再出状况了。
    蓝凯诚看着那纤弱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里之后,也像是看完一场戏一样,嘴角扬起无奈的微笑。
    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的目光就完全被她掳获,而原本烦乱的心情也在她一场意外当中全部获得释放。虽然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很要不得,他的眉心就是不由自主地因为她的举手投足而舒展开来,这点转变让他不由得轻笑起来。
    尤其是她那长长的头发向来对长发情有独钟的他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虽然她的外表看似平凡,但她却拥有鲜活的表情动作,尤其在她颦眉瞪眼之际,相当惹人怜惜,使他不由得偏心地认为方才的意外不该发生在她身上,她所该拥有的是笑容,而不是垂首蹙眉。
    待他猛然回神,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产生这幺多念头,又不禁为之失笑。
    他抬头看了一旁的时间,快六点了,该预备看诊了。
    蓝凯诚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子搁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医师白袍及听诊器后,才刚离开休息室,刚好瞧见那位伤了脚的小姐出现在员工专属的楼层中。
    他因为对方的出现而稍感困惑,见她仍是直直地朝他走来,思索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也是这里的员工,难怪刚才她会那幺着急。
    蓝凯诚低头看着腕上的表,五点五十二分,距离应该上班的时间足足差了一大截,再看她一身狼狈的模样,显然对方度过了相当凄惨的一天。
    他将白袍套上后,潇洒地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然后迈开脚步向她迎面走去。瞧她走路艰辛的模样,看来她的踝骨伤得不轻,而她轻蹙的眉心也表示她正忍痛踩着步伐前进。
    蓝凯诚经过她身边时,本来打算默不作声地与她擦身而过,不过当她细细的长发有几丝不经意地抚过他白色医袍时,他还是无法视若无睹,甚至丢下一句“等会儿记得先冰敷,然后再去照张x
    光。”
    女孩听见他的声音,马上抬起头与他对眸而视,而他的关心更让她讶异得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蓝凯诚只是率性的一笑,便继续迈开脚步前行,完全没发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已经令一个痴情的女孩呆愣住了。
    “老天,我没看错吧?”黄若凡瞧见一个穿著医院义工背心的女孩正静静观看公布栏上的公告,因为那熟悉的侧脸而感到相当怀疑;要不是那一头长长的头发,她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位站在公布栏前的女孩是她的高中同学。“你真的跑来当义工吗?”
    长发女孩在听见黄若凡的声音后转过身子,立刻漾出了甜美的笑“我说过当护士是我的梦想,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黄若凡哭笑不得地走到方茹面前“以你的个性会做出这种事,的确是没啥好大惊小怪的。不过若是让医院里的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我敢说我的反应绝对是全医院里最冷静的一个。”
    方茹听见黄若凡差点把她的秘密说出来,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大嘴巴蹙眉警告“嘘,小声点!你答应过我不会说出来的。”
    黄若凡笑笑地拿开同学的手,同时还给她一个调侃的表情“拜托,我可什幺都还没说,你千万别不打自招了。”
    方茹没好气地睇了黄若凡一眼“你就会耍嘴皮!知道我斗不过你,还故意寻我开心。”
    黄若凡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着。身为方茹闺中好友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没有节制地开方茹玩笑,而且不管她怎幺调侃,方茹都很少生气。
    虽然方茹出身于医生家庭,父亲是医院院长,母亲是位护士,然而在这样富裕的环境下成长的方茹,却是一点娇贵的气息也没有,反倒单纯得像朵莲花一样,与大伙印象中的富家千金截然不同。
    而在更深一层了解方茹之后,她才恍然,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见得是幸福的。
    方茹的背景总是为她招来许多恶意中伤的谣言,即使方茹生性善良、待人毫无心机,却没有为她带来好处,反而让更多同学有机会围绕在方茹身边沾她的光.从她身上分享一些风采。
    对于这样的情况,身为方茹朋友的她有好几次都为方茹抱不平,偏偏方茹每次都沉得住气,吞下屈辱。
    或许学会忍气吞声,是有钱人家小孩的首要课程之一吧!
    黄若凡为方茹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余光一瞥,注意到方茹脚踝包了厚厚的纱布,让她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你的脚怎幺了?怎幺会裹了这幺厚的纱布?”
    方茹顺着黄若凡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试着活动活动脚踝以示无恙“只是轻微扭伤,没事。”
    黄若凡了解地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别站太久,咱们到旁边坐着说话。”她扶着方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对了,你已经看到他了吗?”
    方茹因为黄若凡提出的这个问题,而感到面颊一阵燥热,生性羞怯的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脸“嗯,我看到了。”
    黄若凡瞧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就知道这女人又开始害臊了。“什幺时候的事?刚才吗?”
    “是刚才没错,而且他还跟我说了几句话。”
    “真的?”黄若凡讶异地轻呼一声,对于方茹辛苦的暗恋终于有了顺利的发展也感到相当高兴。“不错喔!想不到他这幺快就对你有印象,这是好现象。”
    方茹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他不是对我有印象,而是因为瞧见我脚受伤了,以医生的立场关心我几句。况且当时我走路一跛一跛的,我看想要让他不开口说话也难。”
    黄若凡听闻,扯出尴尬的微笑“呃其实这也不错啦,总比他对你完全不理不睬来得好,你说是吗?”
    方茹还是苦笑“是啊。不过这种开场好象有点狼狈喔?”
    黄若凡只是干笑几声,好不容易见着了暗恋已久的对象,结果竟然是在对方面前出丑,这样的窘境任谁都会想当场挖个地洞钻了进去。
    “小茹,你认为他对五年前的事还有印象吗?”
    方茹微笑的眸子流露出淡淡哀愁,她幽幽地摇摇头,以沉默回答。
    “那你打算让他知道你是谁吗?”黄若凡又追问。
    方茹很快地以摇头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因为那会让他对我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我希望他能够认识真实的‘我’,而不是认识只是提供他职位与利益而不肯露面的‘方大小姐’,这不是我期盼看到的。”
    黄若凡因为方茹的话而一头露水“那你想怎幺做?总不能堂堂一个‘方茹’不做,而随便起另一个名字吧?”
    “是的,我是这幺打算。”方茹平静地说。
    黄若凡的反应与方茹却是两极化,她不但错愕地睁大了眼,而且还不敢相信地张口结舌“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她记得小茹没这幺幽默才是。
    方茹只是给黄若凡一个肯定的笑容“你说呢?”
    黄若凡为方茹的想法怔愣了半晌“老天!你疯了吗?只是为了一个自傲的男人,值得吗?”
    “不,他不自傲,只是自尊心强了些。其实他是个相当温柔的男人,我遇见过那样的他。”方茹相当肯定地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浓烈的情感。
    “才怪,蓝凯诚这男人一点都不温柔,他这半年来简直骄傲得像只孔雀一样,总是不爱与别人打交道,孤僻极了。”
    方茹垂下眸子,并没有为蓝凯诚反驳,只有自责与愧疚在脑子里盘旋。“他若真是变成这样,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方小姐’给他无形的压力,他也不会以冷漠的态度防卫自己,以避免不必要的伤害。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黄若凡实在快被方茹打败了,她从来没见过这幺痴情的女人,方茹可以说是末世纪仅存的国宝了。“你呀!我真不知道该怎幺说你了。不过是因为一场小小意外,竟然可以让你暗恋一名陌生的男子整整五年。难道这五年来你就担心他会改变,或者有了结婚对象吗?”
    方茹完全没有被黄若凡的话骇住,反倒像是有心理准备一样,义无反顾地付出一切。“就算他变了,论及婚嫁了,我还是爱他。只因为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心中永远的英雄。”
    黄若凡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投降了。”
    “呵,你不会了解的,这种感觉,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方茹只是对黄若凡微笑。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幺执着,就只因为一次短暂的见面,她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或许是因为五年前的那场意外让她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与能量,从此产生无法自拔的情愫吧!
    五年前,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青涩少女,在女同学的力邀下参与一群医学院学生联谊的野营活动。原本她是不想参加的,却在同学的百般说服之下,只好答应。
    联谊当天,由于女同学要求寻找刺激,男生为了满足她们的希求,所以选择在深山露营来证明他们的英勇,还设计了由一男一女为一组的探险游戏,以增加女孩对他们男子气概的仰慕。
    当这项提议提出来时,她就开始后悔参加这次联谊了。
    游戏开始时,她只希望能够快快将探险的路程走完,同时不断与分配在同一组的男生保持距离。不过当她走了整整半小时,愈接近森林深处,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正确的,因为身旁的男生已经从绅士的微笑转变为猥邪的淫笑。
    方茹不知道对方从何时开始淫欲大起,只知道她已经面临了危险。她第一个反应是大声求救,不过对方却看出她的企图,比她快一步地捂住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发出声音,而他一只大手也逾矩地掐痛了她的胸脯,令她惊惶的泪水直逼眼眶。
    当时她在慌乱之余,想起军训过的防身术,直觉就抬起膝盖朝对方的鼠蹊部顶去,只见对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的口鼻也瞬间得到释放。她没时间关心对方是否被自己弄伤了命根子,一心只想远离魔掌,并且大声呼叫。在慌乱的奔跑中,她也没考虑到深山里是否四藏危机,茫无头绪的只想逃出这里。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她跌入一个大坑洞里,在连续翻转好几圈后右额不慎撞到石头,昏迷不醒。
    待她醒来时,人已经躺在明亮的急诊室,全身只有一种感觉——痛。
    隐约间,她只听见耳边有女同学哭泣的声音,还有一堆大人在咆哮诉骂,纷杂的声音令她的头好痛,她多希望能叫大家安静,让她不再头痛。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一个低沉的吼声,同时还将闲杂人等全部赶出病房,瞬间所有声音止于平静,同时也解救了头痛欲裂的她。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了一张俊逸的脸正缓缓靠近她,并在她耳边安抚地低语“没事了,我已经请你同学通知你的家人,他们大约再过几分钟就会到达。”
    她无力地眨动着眼睑,全身的疼痛夺去了她所有的体力,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感觉到头顶上有清凉的感觉。她狐疑地想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头发,才伸抬手就被他紧紧握住。
    “别动。”他温暖的大手赶紧握住她冰凉的柔荑,医生怕她不小心弄到了伤口。“你的长发剪掉了。虽然有点可惜,不过等伤口好了之后,还是可以留一头亮丽的长发,所以别因为落发而难过,知道吗?”
    方茹从他的眼瞳中隐约可以看见惋惜,似乎他也在为她的落发心疼一样,让她感到相当纳闷。
    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晓得为何他会待她这幺好,只见他身穿医生白袍,静静地坐在一旁,细心地为她包扎、喂药,轻柔的举止令她的心隐隐悸动。她不经意地瞥见他的手背上有淡淡的血迹,紧张地伸出手抚向对方的伤口,并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只见他苦笑一下,随便拿个ok绷贴在伤口处。“这个是我刚才帮你替那个想侵犯你的小子讨回公道。可惜只打肿了对方的左脸,我该连右边也帮他均衡一下的。”
    她听了他的说明之后,嘴角浮现了笑意,心中那片寒冷在他的关心之下,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她可以感受到他是一个相当温柔的人,因为他会不时轻抚着她的短发, 就像是哥哥呵护妹般。
    昏迷之前,她瞥见他胸前的名牌,名牌上清楚地写着“实习医生蓝凯诚”这是她昏迷之前唯一的记忆,还有他的笑容,以及安抚的声音。
    待她第二次醒来时,已经在父亲的医院里。那位企图非礼她的大学生也在律师协调下,双方家长私下和解了。至于那名实习医生,后来只听说他完成了实习,回到自己家乡的小医院当主治医生。
    这五年来,她忘不了那名男子温柔的声音,还有令她安心的笑容。而五年前的那一场插曲,虽然让她的右额际留下一个三公分长的疤痕,却也从那时起,在懵懂的她心中种下一株小小的爱苗。
    从未谈过恋爱的她,光是这样难忘的记忆,就足够将她单纯的一颗心化成一潭春池,然后在等待再相遇的期盼之下,情意在岁月中慢慢萌芽,直到坚定不移的感情长成了绵延的藤蔓,盘踞整个心头,永远拔除不去。
    就像是右额上那依旧清晰的疤痕一样,在她的心坎留下无法抚平的痕迹。每次只要看见那粉红色的疤痕 ,她的心就会沦陷一层。
    多年来,她期待与他再次相遇。即使他已经忘了五年前羞涩的高中生,或是讨厌现在令他困扰的方小姐,现在,她都希望以全新的自己,找回蓝凯诚对她的注意,同时也要让他发现,她对他的爱绝对不是幼稚愚昧的,而是相信一见钟情的直觉。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肯定他就是她今生惟一的归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