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肉屋 > 其他 > 我见诸君多有病 > 第232章
    我淡声说完,推开他,快步走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萧祁还在。
    “他包扎伤口去了。”萧祁说。
    我点了点头,弯腰行到车與最里头坐下。
    萧祁的视线落到我身上,像裹着冰壳子的火,微凉,却隐隐带着灼热。
    他说:“我听到你和连曲轩的话。”
    顿了顿,他又补充:“是后半程。”
    “所以呢。”
    我并不担心他会提前跟谁通气。
    毕竟如果他真想说,黎楚川方才就不会哭得那样凶。
    萧祁沉沉地看着我:“所以,阿之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
    我轻笑:“是刀山火海呢。”
    “你如今知道了,不如就以此来要挟,求个全身而退——”
    “我会去。”萧祁的声音不大,却沉甸甸的,仿佛含着千钧的重量,“如果这样能叫你舒心些,我一定会去。”
    “刀山火海,也不是只有黎楚川一个人能闯得。”
    第102章 终将付之一炬
    柯家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族,清河有柯家坐镇,自是一片和乐,就就连渠幽这等偏远的地方,都是如此。
    有的小贩扯起嗓子叫卖,也有妇人因为几文钱同人争得面红耳赤。
    那点声音交杂在一块,嘈杂,却汇成了最戳人的烟火气。
    只不过这点温度传不进我的马车。
    饶是外头热闹破了天,这里头也是一派能叫人窒息的沉默。
    萧祁闭目养神,眉却蹙着。
    温喻之十指都缠了药布,臊眉耷眼的,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自打一到清河,黎楚川的眼神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他的眼圈还是红彤彤的,眼珠上覆着层水膜,明明一言未发,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我实在受不得他这眼神,又忽略不得,干脆从车與里走了出去。
    马车仍在前行,我抬眸看向人群,忽然愣住。
    ——来往行人面上皆戴了面具,上到花甲老人,下到稚子孩童,无一例外。
    我疑惑地轻嘶,还未开口问,赶车的九阙便抢先答:“属下问过了,今日是清河的花灯节,按此处的习俗,是要带着面具接神的,待子时方可作罢。”
    说完话,他回过头来,朝我扬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霎时会意。
    什么接神,不过是柯成春那小子打出来的幌子,目的不过就是方便我唱那出鱼目混珠的戏。
    毕竟我素日不爱戴什么脸罩面具,如今乍然戴了,难保不会突兀。
    他倒是思虑得周全。
    看来裴邺平日里,也没少指点他。
    有机会,我还得亲自去谢谢他们才是。
    我心下明了,面上只装作平淡的模样,“既如此,你们便去买几张面具来,也算是入乡随俗。”
    九阙应声,偏头与钦北对视一眼,面上皆带了些笑。
    我的计划,他们是最早知道的,也是乐得最欢的。
    大抵是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被划在我身边。
    我不太懂他们为什么会甘愿被个恩字裹挟着陪我在身边,却也不再想着赶他们走。
    前路尚且漫漫,有人同行也好。
    ……
    到了柯成春的准备的驿馆,我便说要去喝场大酒,借故别了三人,却在行路时,刻意叫钦北留了些端倪。
    喝酒的确是幌子,意在见人。
    那厮一身紫衣潋滟,眼角眉梢皆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可不就是柯家少主。
    他是我一早便约了的,我去时,他正将桌上几只空杯摞起来玩,像无聊到了极点。
    “尊主可算来了,真是叫我好等!”
    瞧见我,他倏然起身,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我轻轻颔首,略做寒暄后便与他落座。
    柯成春是个莽撞的热心肠,直截了当便问我叫他准备的那些东西是何意。
    我说是做探宝用,他却是一万个不信。
    “没听说谁家探宝得用那么多火油的。”他撇了撇嘴,搭在桌上的手敲了敲,“你实话讲,究竟是要做什么。”
    听着他这咄咄逼人的口吻,我并不恼,只笑问:“若本尊说要死在此处,你信吗?”
    闻言,柯成春大骇,霎时瞪大眼睛,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啥?你说啥?”
    我挑了挑眉,未再接话。
    柯成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未从我脸上看出几分心虚,不由得慌乱,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死命地摇晃。
    “我知道你们绝世高手有事没事就乐意整个避世这出,但是你不能犯这糊涂啊!”
    我隔着衣料按住他的手腕,“本尊又不是要你死,你怎么这般激动?”
    “怎么可能不激动!”柯成春煞有介事道,“你可是幻胥尊主,名声赫赫,又有万贯家财傍身,我的日子要是有你一半好,我做梦都能乐醒,怎么偏偏你不珍惜。”
    我揉了揉眉心,说:“本尊也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厌倦了,便想临死前再了谢叔公一个愿。”
    柯成春一屁股在我对面坐下,喝了一大口水后,像个老婆子一样喋喋不休地唠叨,通篇总结起来,不过就是劝我别做傻事。
    我与他交情并不算深,这些话并未说到我心里。
    不过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便也没出言驳他,只耐着性子听,叫耳朵受了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