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肉屋 > 其他 > 朝暮入我心 > 朝暮入我心 第64节
    说完就?带着她入了璙园。
    沈希桥虽说不是第一次来璙园,但仔细数起来她来璙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不过她对璙园一直都有所耳闻。
    喜好玉雕或玉石的世家贵女们都说,偌大的京城中?坐落着两处远近闻名的玉雕铺子,一处是璞逸阁,另一处就?是璙园,不过这几年璙园渐渐有一家独大的意?思。
    除去璙园这些年入的玉石成色愈发好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祁洲的玉雕只在璙园售出。
    最开始大家都只是为了蹲守祁洲的玉雕,后来渐渐就?有人言道,就?连祁洲都如此信任璙园,只将自己?的作品送来璙园,那璙园必然是比璞逸阁更有可取之处。
    “渐渐的,璞逸阁的宾客越来越少,而?璙园的门槛都要被往来的人影踏破了。”
    秦桢对此流言也有所耳闻,而?此时璙园中?的人影也不少,明明是用午膳的时辰,这儿的人都要比隔壁酒楼的宾客多上一半,“这两家的玉石成色是差不多的,相差没?有传言中?那么?大。”
    至于?第二点,是她也没?法解释的。
    秦桢和李掌柜的合作已经持续了很多人,那时两人就?做出过承诺,她的作品皆会送来璙园,而?李掌柜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她的身份,这些年两人始终遵守着这道承诺,从不越界。
    “秦姑娘。”
    听到李掌柜的声音,秦桢微微抬眸。
    他手中?还捧着道匣盒,小心?翼翼的模样想来里头应该是装着新?入手的玉雕。
    李掌柜见她眸光滑过匣盒,笑眯眯地道:“是苏霄送来的。”
    久未听到这个名字的秦桢眉梢微挑,大抵知晓他为何如此宝贵这道匣盒,“这好像是他这三?年来第一次将玉雕送来璙园?”
    “是的。”李掌柜道,掀开了匣盒递到秦桢和沈希桥眼前,匣盒中?装着的是遨游天际的海东青,“也不知是不是天上下了红雨,听小厮说起时我还诧异了好一会儿。”
    沈希桥自然是知道苏霄的,也曾在各式的宴会中?见过他几面,只是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说京中?绝大多数的工匠作品都在璙园,为何苏霄还是第一次送来?”
    闻言,李掌柜和秦桢对视了眼。
    李掌柜一直以来都大概猜得到这其中?的深意?,不过这些事情?他也不好和秦桢说,是以秦桢还是前些日子才想明白,后来的苏霄不再?将玉雕送来璙园而?是送去璞逸阁,也是存了和她打擂台的意?思。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又送来了。
    “他就?是那少部分的人。”秦桢含糊道,牵起沈希桥的手往里走,问李掌柜:“雅苑还有空房吗?”
    “自然是有的。”
    李掌柜是常年给秦桢留有空房的,就?是人流最多的时候,也始终留有一间以备她前来。
    不过秦桢和沈希桥都没?有想到,会在璙园遇见江怀澈。
    他所在的厢房就?在前往雅苑的必经之处,而?且厢房门扉大开着,看起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怀澈自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她们俩,微微颔首致意?。
    秦桢也点了点头,正要离去时,就?听到李掌柜开口:“江大人已经来璙园几日了,听闻是要给他的老?师寻找玉雕做贺寿礼,不过始终都不太满意?园中?现有的玉雕。”
    听出他话语中?的求助之意?,秦桢知道他不想错过江怀澈这位大主顾,她扫了眼他手中?的匣盒,低声道:“若是送给老?师的,苏霄的海东青你可以送去给他瞧瞧。”
    送礼送的是个寓意?,江怀澈既然能够接连几日来璙园,就?说明对璙园的玉石成色是满意?的,不过对雕刻后的成品不甚满意?。
    李掌柜原本是想问秦桢手中?是否有尚未展示的玉雕,听她这么?说眼眸亮了下,道了声谢后引着她们去了厢房又忙不迭地抱着匣盒离去。
    目送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沈希桥不解地问:“为何不是送祁洲的作品,而?是送苏霄的作品,不是说璙园存有祁洲的玉雕吗?”
    “没?有。”秦桢拎起茶壶,慢条斯理地烫洗着茶盏,“而?且就?算有,祁洲目前的玉雕中?,若是送给老?师,那些玉雕也没?有海东青的寓意?好。”
    沈希桥对她的话感到诧异,若有其事地低声道:“可我觉得江怀澈是冲着祁洲来的。”
    秦桢不太赞同她的话,“苏霄的工艺和祁洲不相上下,只是看个人喜好问题,江怀澈不像是专门冲着谁来的。”
    倘若真的是冲着祁洲来的,在知晓璙园中?没?有祁洲的作品后,也就?不会在这儿多废功夫。
    “好吧。”沈希桥撇撇嘴,“我比较喜欢祁洲的。”
    秦桢失笑,摇着头给她倒了杯茶水。
    也不知她是哪时开始对祁洲起的兴致,句句都会提到祁洲,夸得她本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恰好李掌柜命人送了些玉雕过来吸引了沈希桥的注意?力,秦桢借着一个又一个的玉雕,细细地给她说道着其中?的门路。
    讲着讲着,个把时辰就?过去了。
    将李掌柜送来的玉雕讲完,再?抬起头已然到了傍晚时分。
    斜阳低垂,漫天映衬着绯红光影,散开的狭长碎云躲在云层身后,时而?探头,时而?敛入。
    沈希桥也听得有些累了。
    两人一合计,约好了过几日再?来。
    还未走出璙园,秦桢就?看到了伫立在门口的江怀澈,她没?想到他还在这儿。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江怀澈侧身看来。
    秦桢看到,他手中?握着道匣盒。
    是不久前她在李掌柜那儿瞧见的那道,里头装着的应该就?是苏霄的海东青。
    视线对上,秦桢微微颔首。
    送走沈希桥,她也准备和闻夕一同离去时,就?听到江怀澈喊了她一道。
    秦桢听闻声音侧过身,看向朝她走来的江怀澈,“江大人。”
    “今日的事情?,多谢秦姑娘。”江怀澈道。
    他没?有直说,秦桢却?听明白了,低头看了眼匣盒,“举手之劳而?已,那日江大人吹箫助我,就?当是小小的谢意?。”
    知晓江家的意?思后,她也不太想始终欠着江怀澈的人情?。
    江怀澈也许不会用此事大做文章,可若是别人有异样的心?思,是挡也挡不住的。
    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还了这道人情?。
    江怀澈眸光一瞬不眨地与眼前人对视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人来人往之处,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秦桢不想起了风波,道:“倘若江大人还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
    话语还没?有说完,她顿了顿。
    江怀澈眼眸中?闪过疑惑,只见眼前女子那双澄澈的眼眸越过他的肩膀,落向了远处,他微微侧眸,一眼就?瞧见了立于?人群之中?的沈聿白。
    沈聿白的神色算不上好,薄唇边缘染着些许苍白,凛冽的视线尤似冰窖中?的寒冰。
    这幅模样的他,与前些日子的再?遇实?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微红的瞳孔,像得秦桢呼吸不由得落轻了几分,眼神戒备地看着他,怕他又像那时那般不顾众人目光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若还是这样,她真的会再?次甩他一巴掌的。
    秦桢心?想。
    好在这个想法升起的刹那,那道微沉的脸庞侧过身,挺拔的身影穿过叠叠人群,不过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秦桢紧绷的思绪霎时间松懈下来,对江怀澈说了声后就?带着闻夕回院子。
    日光落下,夜雾升起。
    烛火浅浅落在道路上,照亮回家的径路。
    将将回到院落时,秦桢就?瞧见院外?树干下的熟悉身影。
    他微阖着眼眸,似有似无地倚着偌大树干,垂挂在树梢上的灯笼光影撒落,映出那张稍显倦怠的面庞,似乎是听到了声响,沈聿白睁开了泛着缕缕红意?的眼睛。
    四目相对。
    秦桢挪开了视线,走向院落门口。
    被他欣长身影挡住去路时,她也没?有多少情?绪。
    不过下一瞬,和她仅有一丈之隔的沈聿白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抱歉。”
    沙哑的声音衬得夏日夜晚更加的沉闷。
    秦桢不知道他为何道歉。
    她陷入了迷茫。
    直到沈聿白再?次道:“答应了你七日后就?会回来,我又食言了。”
    低沉的话语飘入耳畔,听得秦桢微微怔忪,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她掀起眼眸看向沈聿白,对方的唇色泛着些许苍白,眸底漫着不正常的血丝,看来的视线不像多日前的冷冽,反而?是她许多年都没?有见过的柔和。
    秦桢思绪微乱,最后只当没?有听到。
    可下一瞬,眼前忽而?出现一件牢牢刻在她心?中?的玉佩-是她尚还是沈聿白的妻子时所制的玉佩。
    这枚玉佩很早以前就?已经被人买去,这些年她或多或少听闻过其他玉饰玉雕是被何人收藏,只是这枚玉佩和另一样玉珠子,她都不知晓它们的下落。
    凝着玉佩中?的鸳鸯戏水之景,秦桢抿了抿唇,掩去思绪中?的苍茫,抬眼问:“什么?意?思?”
    神思算不上清明的沈聿白微微低头,没?有在她的眼中?掠见雀跃之色,他沉默了会儿,“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有人叫卖祁洲的作品,想着你喜欢他,就?买了回来。”
    秦桢:“……”
    她哑然的神色实?在是过于?醒目,看得沈聿白感到些许酸胀的钝痛,它们横冲直撞地在他的心?中?翻涌着,他没?有想到秦桢对他的不喜,都能够影响到她喜欢的工匠作品。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静默片刻,沈聿白伸手握住秦桢的手腕,将玉佩放入她摊开的掌心?中?。
    一来一去间,秦桢眸光自手腕的位置掠向他的面庞,这才真切地看清他面庞双颊处泛着的不正常潮红,那道握着她的滚烫的掌心?几乎要将手腕烧到发红。
    她微微凝眉:“沈聿白,你发热了。”
    第55章
    微风徐徐吹过,荡起了手腕深处的灼热。
    沈聿白神色灼灼地望着眼前人,她微蹙的眉眼掠过穆色,淡柔的嗓音只是陈述着事实,可他?的心还是禁不住地跳了下,泛着血色的眼眸中沾染上点点笑容。
    清冽眼眸中陡然跃起的笑意被秦桢纳入眼帘,微蹙的眉梢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莫不是烧糊涂了,竟然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沈聿白视线又回到那道玉佩上,萦绕着热意的喉咙滚了下,松开?她的手,“早点歇息,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