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肉屋 > 其他 > 我死在了新婚日 > 第159章
    韩素没有避开,含糊道:“鬼主呢?”
    话音刚落,她敏感地察觉到季白檀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
    “……也被抓了。”季白檀顿了一下,“是长安侯嫡子,顾裴。”
    “什么?”韩素微微侧开,没弄明白他的话。
    “鬼主是长安侯嫡子,顾裴。”季白檀声音很低,“昨日打仗的时候他用了蛊,楼离伽也有点支撑不住,胜负将分时有只蛊虫停在了长安侯身上,他走了一下神,局势就逆转了。”
    韩素怔在原地,心口逐渐被惊诧填满,脑海重复念着这个名字。
    长安侯嫡子,顾裴。
    是鬼主?
    怎么可能。
    出身钟鼎鸣食的簪缨世族,想做什么不行,即便碌碌无为也能快活一辈子。他有养蛊的本事,若是施行得当,自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何必想不开做这阴沟里的老鼠。
    韩素愣了好一会儿才接下一句:“长安侯知道吗?”
    “自然不知。”季白檀冷冷道,“否则必然会砍了他的手。”
    一刻钟前,镇南关水牢。
    这是方圆十里最大的牢房,专门关押穷凶极恶之徒,只是光明一世的长安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进来。
    顾裴双手被两根粗大的锁链吊起,浑身泡在刺骨的冰水中,只露出一个头,听到动静也一动不动,似乎昏了过去。
    机械嘎吱转了两下,随着咔哒脆响,水退了下去,裸露出潮湿的地面。
    顾裴骤然失力,像坨云一样软绵绵地跌倒在地。冷风呼啦啦吹过,湿哒哒的衣服淌着水珠,顾裴打了个哆嗦,恍惚的思绪总算回笼。
    眼前的世界似乎在晃动,他慢吞吞地抬头,还未看清人影,耳边便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周遭环境天旋地转,左肩传来骨折一般的闷痛,他在满口的血腥味中听到一声怒吼。
    “逆子!”
    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耳鸣嗡嗡,外界的声音于他而言像是隔了道屏障,只能模糊听个大概。混乱中,不知谁揪住了他衣领,将他整个从地上提了起来。
    顾裴低低闷咳一声,在逼仄的窒息中,总算看清了顾南星那张狰狞的脸。
    他还是那个样子,怒其不争地望着自己,嘴里翻来覆去吐着些大道理,看向自己的眼神愤恨又失望。
    和那两个该死的女人一样,虚伪又恶心,道貌岸然又沽名钓誉。
    不远处,那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正冷冷盯着他。
    哦,对了,险些忘了自己差点上了他未婚妻,他恨自己是难免的,估摸着是来看好戏的。
    顾裴在心里笑了一下,又被顾南星吵得头昏脑涨。他没力气反抗,但仍能想法子给人找不痛快。
    喉咙里血沫涌起,顾裴懒懒地抬眼,毫不犹豫地对顾南星的脸啐了一口。
    好巧不巧,那口痰正正好啐到了顾南星脸上。没人敢对着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脸上吐痰,但顾裴敢,不但敢,还轻描淡写地骂出两个字。
    “贱种。”
    落在人家手里还敢狂到这种程度,那真是前所未有,就连立在一旁的季白檀都开始正眼瞧他。
    顾南星平日体恤下属,看着很好说话,但若是跟他上一回战场,了解了他真实的性子,保准再也不敢放肆到他跟前。
    季白檀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但他没有。
    顾南星将人摔下,冷静地那袖子擦掉脸上的脏污,高高在上地垂眼看他,平静得像午后闲谈。
    倘若忽略掉那双无甚情绪的眼睛的话。
    “为什么当鬼主?”
    “还能为什么?”顾裴咳了两声口无遮拦,“想操人,想造反,这个回答满意吗?”
    顾南星指尖微微蜷起:“后不后悔?”
    “后悔你大爷。”顾裴嗤笑道,“老子在鬼市想干嘛干嘛,比不上你在这破地方吃冷饭吹西北风?”
    顾南星攥紧拳,终于憋不住怒喝:“将军府亏待你了?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
    这话不知戳中了顾裴哪片逆鳞,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你他娘的有脸说这话!”
    他吼得比顾南星更响:“你和那个女人一样,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婊子,见了她就欢天喜地对我就置之不理,你他娘的配当我爹吗!”
    “七岁那年我被沈家贱种打得狗血淋头,我瘸着腿找你告状,以为你会替我报仇,你呢,你骂我软骨头!八岁那年我被冤枉偷东西,你不分青红皂白摁着我脖子让我道歉!十岁那年我被人推进水里,你口口声声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操你大爷的!”
    顾裴脖子上青筋暴起。
    “老子才是嫡子,那个婊子不过就是个女的,除了嫁人能顶什么用,你们倒好,把人当宝贝一样捧着供着,她不过说了句要学武,你真就昏了头亲自教他。同是一母同胞凭什么她就是人口夸赞的少年将军,我就是不学无术的锦衣纨绔,凭什么!”
    顾裴突然挤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我刚入鬼市只有十二岁,日日担惊受怕被你们发觉异常,可你们从来不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所以后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如你所愿,我杀了人,让沈家那个废物万蛊噬心而死,没人再敢对我不敬,任谁都得恭恭敬敬称我一声鬼主。”
    “不喜欢我?那正好,我也不需要你们虚伪的关心与怜悯。”顾裴恶狠狠盯着顾南星,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