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肉屋 > 其他 > 鹿鼎记之韦小宝 > 68、第七十三章 太子
    第七十三章太子
    “什么?!”康熙一下子跌坐在龙椅上,忽然觉得身上又乏又软。
    熊赐履和索额图也惊呆了。他们心里都明白,连着几日的不太平,又是地震又是宫变,娇弱的皇后已经受了不小的惊吓再加上劳累又调养不周,以致动了胎气,才会如此。
    索额图简直不知所措了,那个可是他的亲侄女,阿玛的亲孙女,平日两人在族中也算是亲厚,如今一听如此吓得几乎腿软了。熊赐履一看两人不争气的样子,也没时间嘲笑,自己心里也是一惊,正不知是要上前宽慰,还是扶住了索额图,却见康熙跺着脚道:“张康年,你只管在这里跪着做什么用?还不快去传太医?!”
    “闭趴的暌桓龃竽腥耍两裆形椿榉瘢缃衽龅酱耸略缫鸦帕耸纸牛舨皇强滴跆嵝阎慌乱缒就钒阍谡饫锕蜃湃攵恕
    “索额图,朕正好也不用宣你了,你准备准备,可以了就进去探视!”说着站起身来,就要随张康年回后宫。
    索额图立刻磕了磕头,连应声几乎都忘了,腿软脚软的爬起来,狼狈的冲了出去。赫舍里是谁的闺女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赫舍里是他们一族,与帝王家最亲厚的羁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对自己是弊大于利。
    康熙看着也要抬脚跟着走出去,就在这时,李德全却跑了进来,一把拉住了康熙的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大声道:“启禀万岁爷,午时将到,众军将士们正齐集午门之下,请皇上启驾……”
    康熙听罢,一下子愣在那里。他腿一软又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熊赐履看着他的表情,不敢揣摩圣意,只得默不作声在一旁守着。谁都知道,康熙皇帝其实并不爱这位皇后,大地震之时,康熙还亲自找来了佛教大家给算了算天命,结果虽然没人知道,但是这位年轻的帝王态度却摆明了――他疏远了她。
    康熙呆呆怔怔坐了好大一会儿,强压住心头纷乱,扶着额看向焦急的李德全和熊赐履二人,不由得自嘲一笑,在他看来如今的局面,就好似上天给他出的难题。城门外六军不发,是救小宝于危难的众将士,后宫内血光之灾,是将要出生的继承人的宣告。当如何抉择,只看自己。半晌,康熙不由自语的喃喃道:“小宝啊小宝,难道这就是你的报复么?报复朕当日弃你而去,报复朕……当日选了她?如此……”
    熊赐履心中一惊,他是外臣,并不应该打听这位帝王宫闱之事,但是他亦是索额图手下的一份子,这宫中之事虽然尽力避开,但是还是模模糊糊知道一些事情,比如韦爵爷被“流放”云南,比如康熙大婚……更何况康熙对小宝的好,一直全心全意,当初更可是一点也不曾隐晦。
    所以今日他听见自家帝王提起这“小宝”二字的时候,便隐约的猜到了皇帝现在正在念着的究竟是哪一位。但虽然他一直在朝中当值,却从未与这位传说中样貌堂堂,风度翩翩,睿智机敏的大人打过照面。所以此时听见康熙口中的自语,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好奇,究竟是什么样钟灵毓秀的人物,能让这位近似万能般的冷酷帝王如此念念不忘?甚至人走之后到了云南,还能得到与皇帝结亲的索大人也不遗余力的称赞?
    康熙又默不作声的坐了半晌,仿佛在思虑什么。自己的第一个继承人危在旦夕,而自己心爱的人也随时有可能惨遭毒手,这种两难的境地让康熙心中又悲又痛,几乎无法自持。
    最后他忽然大声吩咐道:“如此,朕这次不会再选错了。传朕旨意:康亲王杰书、简亲王喇布、安亲王岳东,带领在京各王,贝勒、伯爵以上亲贵宗室,并六部九卿,侍郎以上职官在午门旁候旨。启驾五凤楼!”康熙底气很足,这一声穿出宫阙很远很远,远到熊赐履甚至以为云南都能听得见……
    “崩畹氯谝慌钥吹谜媲校勒馕坏弁跻丫露司鲂模谑橇15讨衅愕拇鸬溃泶掖依肴ァ
    从皇后现居的储秀宫再次赶来的张康年,面色惊惶,似是有事要回禀,但是一进了大殿,发现康熙面前臣子们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正在朝拜,高呼万岁,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上转了几转又咽了回去,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此时万不能坏了大事。于是他惴惴的站在角落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康熙一早就瞧见他从后门冲了进来,瞧他面色如土,汗出如浆的样子,便知皇后情势危险,但是康熙面色一沉,心里颤了颤,终究什么也没问,只是平稳的踏出了乾清宫的大门。这条路是他一早就选好的,他宁愿站在午门之上振臂高呼,默默祈祷他们母子平安,也不能再这里,守着赫舍里,默默的听到小宝被处决的消息。他的皇后可以等,他的继承人可以等,但他的爱人……不可以等。
    到了午门,午门上九十五面龙旗同时升起,康熙镇静自若地登上了城门。一身明黄,欲比天高,万人之上,受人敬仰。他面无表情的迎风一挥道:“将士们听令!今日逆贼吴三桂起兵造反,朕有皇天庇佑,福泽万里,定不会让吴三桂得逞!今日,你们是朕的福将,亦是朕的得胜之师。朕决定御驾亲征,讨伐逆贼!”
    下面几万名精选的铁甲御林军,集结而来,雄赳气昂,哪里知道皇帝此刻的心境,一见康熙气宇轩昂在门楼上探出身来,振臂高呼,加之这么霸气十足的一番宣言,立刻排山倒海般的跪倒,口中高喊着:“万岁,万万岁!”然后接着是战鼓阵阵,号角齐鸣,大风卷起滚滚黄尘,龙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布阵!”随着康熙的一声令下。步骑兵按着方位,随着一旁将军手中的军旗,有条不紊的前进,后退,演变阵法,左冲右突,丝毫不乱。
    看着这整齐统一,威武雄壮的队伍,康熙胸中的忧郁愁闷一下子一扫而空。冬日的阳光竟然有些暖意了,温柔的拂上他俊美年轻的脸庞,他的脸色因为城下气势磅礴的汇演,涤荡的绯然桃红,颇有几分谪仙般的清冽醉人。浑身上下蓦然迸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他突然转过身,对身后说道说:“众列为臣工,古时候,秦始皇以长城力盾,如今,朕以天下臣民为盾。砖石长城今已破败,千万百姓却依然如故。朕才是这天下之主,岂是他吴三桂可任意指染的?!”
    当朝元老们忽然一凛,恍惚间到了当年清□□□□哈赤一统中原时的气魄,均情不自禁的俯首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珠!”
    “泵髦榇鹩σ簧橘攵础
    “你过去问问贼子,今日行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明珠恭敬地磕了个响头,半分不敢含糊,撩起袍服走下门楼,命令暂停演阵。见贼首被绑在校场东北角一个木桩子上,便提起衣袍,上前朗声问道:“今日行刑你有何话讲?”
    被捉拿的是吴三桂手下一员得力大将,平学斌。自从吴三桂任山海关总兵一职就已经跟着吴三桂了,投靠清廷之事,他亦跟着吴三桂上阵杀敌毫不手软。如今他心里很清楚,今日这个阵势,自己是必死无疑,哀求哭告是没有一点用的,便垂下头来说:“为了王爷死,我一无所憾。不过请明大人转告皇上,在朝文武百官,也不见得全是效忠大清的,让他谨慎小心为好。”
    明珠回到五凤楼上,将平学斌的话转奏了,康熙不屑地一笑:“哼!说得好听,这话怕不是离间我们君臣的?去,把那些文书信件,抬到平学斌面前,全部烧掉!”
    一大堆箱笼被点着了,这里面装的,全是朝廷官员与两个逆贼的来往信件。有暗递消息的,有拍马溜须的,有卖身投靠的,现在,全都付之一炬,也就是说,康熙对平学斌之外的人,概不追究了。他此举既是对百官的一个作态,让他们团结一心,又是暗地里将小宝的处境放松了一些,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午门百官队伍中,有人感激涕零而又不敢吱声,有人心悦诚服而暗自称赞。几万双不同感情的目光,仰视着城楼上的康熙皇帝。却见他反手一挥,说了声:“传旨,斩了平学斌这个逆臣!”
    午门的阅兵仪式在斩首之后,便开始真正上演。上演完毕,百万大军都已经在城门外杀气腾腾的集中,粮草储备也已经到位。康熙一声令下,这些将士立刻就出发前线。康熙知道这些将士是他的希望,他相信,他的江山,他的爱人都将随着这些将士们的回归,回到这午门城外,那时,吴三桂的人头将是最好的“献俘礼”。
    随着大军的出发,擂鼓声作响,康熙在马蹄声中匆匆的急步走下城楼,随手揽过一匹马,便翻身骑上,向储秀宫飞奔而去。明珠等几位大臣,也听说了储秀宫的那位怕是要不好了,不敢耽搁阻拦皇上,也急忙想要跟在后边追着,只是待几人回过神来,康熙已经绝尘而去,连个影子也不见了。
    平日里端庄肃静的储秀宫,如今里面挤满了人,奴才们在门外面交织穿梭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倒了出来,一块又一块的巾子被浸红了扔了出来,透着不祥得的分。宫中除了孝庄太皇太后之外,还有就是庄裥找人扮的“太后”,余下并没有什么后宫妃子了,反倒是赫舍里的娘家拉拉杂杂的来了一群,为首的就是面色苍白的索额图。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康熙除了赫舍里之外,根本没有再娶第二个,连选秀的宫女也没有一个。
    康熙策马奔至储秀宫门前,下了马来不及通传便一头闯了进去,就听孝庄太皇太后见了康熙,立刻松了一口气,苏麻拉姑在一旁不由得缓了缓脸色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皇上,您总算是赶来了。”
    “孩子呢?”康熙一路飞奔而至,面上惶急,大冬天的额上已经急出了一层薄汗。他进了屋就道。
    孝庄太皇太后瞧了他一眼,慢慢的看了看一旁赫舍里的族人,不疾不徐的道:“阿弥陀佛,皇上,皇子已经生下来了,挺富态的,可是大人却不好。快进去看看吧。”
    康熙瞧了一眼奶妈子抱来的孩子,见孩子的确是个皇子,且在黄澄澄的襁褓中睡得极为安稳粉扑扑的格外惹人怜爱,于是心中一块大石立刻落定,答应了一声,便挑帘走进了里间内室。
    皇后赫舍里这时已经没了意识,昏厥过去了。她一头云发,乌黑的散落在白色的枕席上,衬得本来十分秀丽端庄的小脸,面色如同死人一般十分苍白,连嘴唇也全无血色,额上细细密密的冷汗黏着些许的碎发,更显得狼狈虚弱。较小的身子静静地躺在大炕上,越发的显得虚无羸弱了。
    几个太医默不吭声的跪在一旁,头上都是密密的汗珠。一个在切脉,另两个忙着扎针。
    皇后是辅政王索尼的孙女,索额图的亲侄女。当年,康熙和小宝的感情越发的深厚,小宝跟着索额图交好,有时出入之时也曾见过这个姑娘一两次。小宝是个剔透的人物,他早就猜到老祖宗的心意,明里暗里那么提过一两次,这个女孩,康熙一直没有在意。
    毕竟,满人的规矩,不像汉人那么严,再说,当时小宝是个去了势的,加上他爱小宝爱的如火如荼根本不曾在意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女子。再后来,她被老祖宗选进宫来,亲手封了她做自己的皇后,虽不亲厚,但是,如今看着皇后奄奄一息的样子,康熙不由得也有些难受了。他俯下身子,带着颤着声低声道:“皇后,你醒醒,朕来瞧你了……”
    赫舍里氏突然睁开双眼,还是康熙那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的那样,那么的明亮,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动人……虽不及小宝,却也让人印象深刻。
    她吃力的茫然的扫过众人,过了好大一会儿,似乎这才发现康熙的身影。她毫无血色的薄唇无力的嚅动了一下,似乎是有话要说。康熙忙侧过脸去听,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只见两行清泪从她的两颊无声地流下。
    “你到底怎么样?”
    这个年轻秀丽的女子抖着唇,却没有力气回答。她痴痴地看着他,就好像那日第一次进宫来那不经意的一撇,就好像那日掀起盖头来那娇羞的一抬眼,就好像这是今生今日她痴情痴心的最后一眼。
    康熙一时五内俱焚,悲痛万分,他不由得低声道:“皇后……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皇后翕动动嘴唇,却是太过虚弱了,已经喘不过来气,更何况说话。一旁跪着的太医医首见了,连忙磕了几个响头道:“皇后如今,怕已经气若游丝,上不来气,说不出话来了……”
    孝庄太皇太后在外边听着动静,急忙掀开门帘,推门而入,见此情景,不觉心头一颤,握着皇后的手道:“好孩子,你放心,闭了眼安息吧……”
    康熙见赫舍里氏,仍然不肯瞑目,料她必有心事,便拖着沉重的步子出来,对索额图道:“怕是不……不行了,只是咽不下气。这……这实在受罪,你们进来拜辞一下。明珠,康亲王,你们既赶来了,也进来吧!”
    皇后的眼珠已不能转动,只死死盯着康熙的身影,闭着气不肯合眼。索额图轻声儿叫她小名:“秀儿,家里都好,皇上又亲赐了宅子,你几个堂兄弟都出息了。娘娘,你……就放心去吧。”
    “娘娘,奴才是明珠!”明珠哭着说道,“娘娘身为六宫之主,贤德淑茂,万岁极为爱重娘娘,必当重加娘娘身后之荣……”
    康亲王也叩头泣道:“娘娘,您这样受罪不安,万岁爷心里能不难过?您就去吧,一切有万岁作主!”
    见赫舍里氏仍瞠目不语,康熙又疼又急又伤心,心思急转,他知道赫舍里必然是有事放心不下,忽然抢步上来道:“皇后,是不是皇子的事你放心不下?”这句话说的又轻又小,到最后几乎不可闻。因为大清的规制并不像汉人那般迂腐,立长立嫡是十拿九稳的,通常都是立贤为尊,更不可能年纪这么小就立太子,不合祖宗规制。但是没想到,他的声音刚落,皇后己经失去光泽的眼睛,忽然又亮了一下,瞪得更大了。
    康熙见了,迅速地看了一眼孝庄太皇太后,见老祖宗捻着佛珠并不瞧他,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大声吩咐:“宣熊赐履进殿。”
    熊赐殿早在一旁侍后着呢,听到声音,连忙在门外答应一声:“奴才在!”
    “此子乃皇后赫舍里氏所生,朕取名胤i。依满洲祖宗家法,本不立皇太子。当此非常之时,为固国本,安定民心,朕决意建储,立皇长子胤i为皇太子!熊赐履人品端方,学术纯正,曾为先帝倚重,朕亦十分信赖。着熊赐履进太子太保,即为太子师傅,朝夕加以辅导,务期不负朕之厚望和皇后拳拳之情……”
    康熙言犹未毕,赫舍里氏身子微微一动,吐出一口气来,双眸低垂,溘然长逝。
    康熙轻轻地看着皇后遗容,又瞥了一眼面色隐隐有些不安的孝庄太皇太后,又道:“皇天后土鉴之,朕决不反悔!你们都……跪安吧!”
    孝庄捻着佛珠的手一顿,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如今她怕是再也拧不过这孙儿了。什么话也没有说,起了身仔细看了看有乳母抱着的皇长子,摸了摸那柔嫩的小脸蛋,一旁的苏麻拉姑慢慢的牵过她的手道:“老祖宗,咱回吧。”
    “……好。”
    临到门口,冬日的夕阳将老祖宗微微佝偻的背影拉得老长,那锐利的目光如今已经变得有些茫然浑浊,但是却不是闪烁着睿智。老祖宗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着阴影中明黄的父子俩,低声道:“你……好自为之。”
    “是,儿臣谨遵老祖宗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