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肉屋 > 百合 > 宛如泡沫 > 04 汶沫
    开学前和若益在校外偶遇的插曲,让我们的友谊迅速建立,在学期初就已经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了。
    若益在我眼中,就是个温柔的好人,有时甚至温柔过头,让人有点伤脑筋。
    好比在我早上迟到,放学后被教官留下来罚抄课文的时候,她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就会自愿留下来陪我。
    终于剩下最后一段,我的手实在是痠到受不了,只好暂停下来甩甩手,也引起了若益的注意。
    「还好吗?是不是很累?」她从正在复习的小考内容里抬头,向我问道。
    「没事啦!」被处罚的人实在没什么装委屈的本钱,我自知理亏,没多抱怨。「倒是麻烦你留下来等我,其实你可以先走,我一个人没关係的。」
    「我也没关係啊。」她笑着说,没有一丝勉强或客套。「而且这样我也可以先复习明天的小考,不然在家里容易分心,尤其是今天,在看完电影之后,我还真没把握可以再静下心来看书呢。」
    她的话让我的内心泛起了小小的罪恶感,因为今天放学后,我们本来约好要去她家看她好不容易租到的电影dvd,现在却由于我的关係而被拖延了。
    我嘟噥道:「改天看也可以嘛,我怕今天太晚……」
    说是这样说,其实我却不希望她改变心意,而那个总是很温柔的若益,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虽然改天也可以,但我很期待了很久,很想今天看到呢!其实我前几天租到之后,就一直在忍住想先偷看的衝动,因为我想和汶沫一起看啊!都忍了这么多天了,再多等一下也没关係,所以汶沫你不用担心,我会等你的。」
    这样的说法,每次都让我无法招架,无一例外。
    「剩下最后一段了,等我一下!」
    我卯起来加速,用最快的时间把最后一段抄完,接着马上拿着罚写纸往教室外衝,临走前还记得补上一句:「若益你趁这个时候赶快收书包,可不要等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收好喔!」
    到了教官室,免不了又被念了几句,但我的脑袋早已被其他东西填满,根本装不进教官的谆谆教诲。
    等一下就可以去若益家看电影了,在她的房间,她还说怎样都会等我。
    回教室的路上,我感觉自己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就像走在云朵上一样。
    居然因为她说她会等我就高兴成这副样子,我果然是太喜欢若益这个朋友了。自从认识以来,我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幸运,才能在开学前抢先认识她,和她成为挚友。
    回到教室门口,我突然起了玩心,想要吓吓里面的人。我鼓足了气,想在开门的当下用力吼出声,却在听到里头的声音后暂停了动作。
    「若益你还在啊?你不是没参加社团,怎么还待到这么晚?」
    是班上的女同学,还好我刚才煞住了,不然就尷尬了。
    在女同学之后,接着的是若益的声音:「我在等汶沫,马上就要走了。你呢?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记拿手机,刚刚社团活动结束要打电话才发现。我记得是放在抽屉里……」
    粗鲁的碰撞声接连传出,那位折回来的同学大概正把手伸进抽屉里翻搅着。
    找东西之馀,她嘴也没间着,继续和若益间聊:「你说你在等萧汶沫?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她和你完全不是同一类人啊,你们是怎么变好的?你可能没注意到,新生训练的时候她擦了指甲油,还戴了大大的耳环,看起来就很招摇的样子。」
    她应该是不知道我在外面,才敢这样说的吧!明明平常来问我都从哪里买衣服饰品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捏紧了拳头,犹豫着要不要衝进去给她好看,却听到若益开口了。
    「但那很适合她啊。我觉得能够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喜欢什么,是件很厉害的事,我就做不到呢。」
    「呃,是没错啦……」
    若益三言两语就灭了她的气焰,她大概是感到难堪,后来只说了声「找到了」就跑出教室,她的脚步声和她找手机的样子一样粗鲁,沿路发出蹦蹦的声响,也让我能事先准备,在和她撞见前就闪身躲到转角后头,确认她走远后,才又回到教室门口。
    我应该要赶快进去、赶快和若益去她家,可是我的手却在门把前犹疑,迟迟扭不下去。
    突然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进这扇门。
    虽然我早就知道若益不是会随波逐流的人,不会为了以和为贵就附和别人口中的恶言,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原来她在我不在的时候,也会帮我说话、袒护我,就像初见那时候一样,她总是站在我这边。
    我喜欢她帮我说话,更喜欢她为了我而反驳别人,因为那会让我觉得,她的温柔,似乎独属于我。
    就在这时,紧闭的门毫无预警地开了,若益探出头来,我们两人的脸上都写着吃惊。
    她很快就整理好情绪,朝我露出笑脸。「汶沫你回来啦?怎么不进来?我还以为你又被教官留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走吧!我帮你把书包也拿过来了。」
    「谢谢……」
    在我背好书包后,她马上就勾上我的手臂。这是女生之间,也是我们之间,再自然不过的相处方式。
    之后我们到了她家,去了她房间,她研究着很久没用的dvd播放器,我靠在她背上,像平时一样,两人之间没有多馀的距离。
    我想起了那天,在楼梯间偷看到的学姊和同学。
    当别人问起的时候,她们总说她们是「朋友」。
    可是,并不是朋友吧?
    就像我对若益的心情,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早就不是那样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