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浦,陈任慢慢关上殿门,柏水和韩让也出去守在附近,寝殿内便只剩下三人。
    陈任走到床边小声道:“颜大人,要不....您就在这儿睡吧。”
    “正有此意。”
    颜煜早累得不行,胸口还隐隐作痛,推了下裴谞没推动,索性就躺到床边。
    好在床榻大,裴谞占了中间的位置,他人又瘦,空间还算合适。
    “颜大人?”陈任指指裴谞,“陛下身上....没被子了。”
    颜煜坐起来不高兴地把扯过来的被子还回去些:“现在行了吧!”
    “行行行,那..那您也好好休息,奴才出去守着,陛下有任何事您随时吩咐奴才。”
    颜煜躺下闭上眼睛不理不答。
    “奴才告退,您早些休息。”陈任陪了个笑。
    看到颜煜对陛下有多重要之后,陈任的态度比之前还要更加恭敬,一丝一毫都不敢得罪。
    殿门关上,颜煜睁开眼睛。
    他转头看向裴谞,心里乱得很,枕头渐渐被眼泪润湿一小片痕迹。
    “这次回来,应该....就再也走不了了,我终于一辈子留在了你身边,你该高兴了吧裴谞。”
    第一百零七章 既然回来,就别想再逃
    月色笼罩,长光城渐渐飘起细雪,愈下愈大。
    满地铺白照亮深夜,令睡梦中的人茫然迷离分不清是几时。
    “阿煜..”
    好看的面容上眉峰蹙起,隐有痛苦之色,手上的力气也随之加重。
    在裴谞深陷的梦中,他回到了深宫最偏僻的那处泥泞沼泽。
    朱红的大门内,是破碎的青石板,是一个又一个孤寂独坐的夜晚,皇宫的一切长光城的一切,都落不到那个院落。
    那些尘封的、忘却的回忆,一件件随浪拍岸,将他拖回深渊。
    他拼命想去抓住黑暗中唯一的那束光亮,可携光之人却在拼命地往他的反方向逃走。
    “别走....阿煜..别.走....”
    越是挣扎,沼泽吞没得越快,一直压迫到胸腔,难以喘息,只有疼痛和无尽的悲凉。
    “放手,快点放手,裴谞,你松开我。”
    颜煜坐起来,手腕被攥得红到泛白,感觉骨头都险些要碎裂。
    已经睡着硬是被攥得疼醒,颜煜用力去拍打对方的手,可是仍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疼,你放开啊,我的手要断了,裴谞!”
    裴谞..裴谞!
    光芒突然涌回眼前,在沼泽快要淹没头顶时,一只干净的手握住了那只还在做困兽之挣、满是血污的手。
    沼泽瞬间消失,没有污泥、没有鲜血,没有泥泞中肮脏的恨意。
    只余白茫茫一片,是长光城的雪。
    在圣洁之色中,枯树逢生,那是江洲的润物之雨飘飘荡荡终于落在了长光城中。
    “阿煜?”
    裴谞睁开眼睛看到梦中之人,眼中一半是期冀一半是恍惚。
    “你是真的吗?”
    “假的。”
    颜煜急着抽回手揉了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别走!”
    脚还没沾到地,他就被裴谞拦腰抱进里侧压在身下。
    没等从惊吓中缓过来,衣服已经被从领口扯开。
    密集的吻沿着脖子往下,落在锁骨和肩上,滚烫难捱。
    “你做什么?别这样,裴谞。”
    颜煜一边躲一边去推,可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嘴唇、舌头和牙齿,身上那个人好似拼了命想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不要这样,你咬疼我了,走开,走开呀,裴谞!”
    身上的人一颤,紧接着将头埋在他颈间,不知过了多久,带着热度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皮肤。
    “我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你...阿煜....”
    裴谞抱着他,越来越紧,眼泪也越来越多,从哽咽到抽泣,最后大哭出声。
    空旷的寝殿内,哭声回荡。
    裴谞就这么贴在他身上,哭了很久很久。
    “我不会再走了。”
    颜煜又挣扎几下去推对方,无果后就认命不动了。
    “别把眼泪蹭到我身上,很不舒服。”
    裴谞慢慢抬起头,眼露迷茫:“不是梦?你真的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
    他伸手轻轻掐了下颜煜的脸颊,又不敢相信地凑近闻了闻,是最熟悉之人才有的淡香。
    “你是狗吗裴谞?”颜煜还击一般用力掐了下裴谞的胳膊,“想要验证你应该掐自己,干嘛掐我。”
    “你说得对。”
    “那你还不....”
    猝不及防被吻住,颜煜的眼睛微微睁大,嘴唇也因为惊讶松懈给了对方深入纠缠的机会。
    等真正反应过来时,呼吸已经很是困难。
    他用力咬了裴谞一口,可遇到疼痛对方反而更加激动,攻城略地,势必要将他的呼吸全部夺走。
    颜煜脑袋昏昏沉沉,想推都没什么力气,全靠裴谞感到他的不适,自觉离开还给他呼吸的机会。
    两道呼吸交织在咫尺之间,裴谞轻轻吻了吻颜煜的眼睛,难以掩藏内心的狂喜。
    如同沙漠中干枯的尸体,忽遇甘霖,死而复生。
    “你会咬我,我会疼,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
    裴谞把口中被咬出的血咽下去,用力抱紧颜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