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文龙又在饭桌上说起他今天要领俩孩子回老家去上喜坟的事,问老婆还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蔡晓想了想问:“女婿可以不去吗?”
文龙跟欧阳同时一愣,不待岳父开口,欧阳抢先问岳母:“娘,需要我做什么事吗?”
蔡晓点点头:“我有一个朋友病重,急需在你工作的医院做手术,我希望你能尽快帮助安排一下。”
文龙听说是手术救命的大事,赶紧替欧阳道:“救人要紧,欧阳就不用跟俺们回去了,上喜坟也不是什么大事,有唤弟代表就行了!”
蔡晓想了想说:“那行!吃完饭我帮你们爷俩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就让我的司机送你们回去吧!唤弟,公司里事多,我实在脱离不开,记着替我给你嫲嫲和姑父问好!还有——”蔡晓看了文龙一眼,“哦,你们也早去早回,路上注意点安全。”
唤弟忙道:“娘,东西俺来收拾好了,你有事就快忙去吧!”
蔡晓放下饭碗,走到蔡军身边俯下身请示:“舅舅,听说你今天早晨有过一小会儿胸闷?恰好我今天也要去医院办点事,顺便陪你去做个检查吧!”
老小孩蔡军摇着头,不高兴地说:“不去医院!谁说我胸闷了?我好好地呢!”
蔡晓笑着说:“对!舅舅身体可棒了!咱不去医院。不过,姚医生前几天说想你了,咱今天去看看他吧!”
“哪个姚医生?”蔡军眯起眼睛问。
“就是上次陪你下棋的那位,白白净净,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下棋老是输给你,想起来没有?”
“哦,那个臭棋篓子医生啊!他想跟我下棋?”蔡军舒展开眉头,似乎一下子想通了。
“对啊!就是他想见你,咱一会儿就去找他吧!”蔡晓兴冲冲地吩咐蔡军的看护,“麻烦你帮我舅舅换身出门的衣服,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
蔡晓转过头,又面向正跟唤弟说话的女婿道,“欧阳,你一会儿到我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讲!”
“晓儿,俺要回老家去了,你也不给我个好脸。”文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婆给自己个笑模样,他暗暗感慨着,怏怏不乐地跟唤弟收拾行李去了。
欧阳见岳母匆匆走了,赶紧嘱咐了妻子几句,紧跟她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蔡晓把从复员军人徐仁那儿听到的关于那个排长的故事又讲给了女婿欧阳。
那个急需动手术的排长原名骆玉林,从小就没有父母,生长在孤儿院。十九岁高中毕业那年参了军,参军第二年,他又考上了军校。军校毕业以后他被安排到某部某连任一排排长。
在担任排长的当年,他就奉命去青岛接新兵。到了沿海城市青岛,难免要去看看大海。
骆玉林在青岛前海沿溜达观光时,突遇了一位投海轻生的女子。救民于水火是军人的天性,骆玉林毫不犹豫地跳到海里,把这位投海自杀的女人救了上来。
他的这一义举引来了无数围观者,有的人赞扬骆玉林见义勇为的精神可嘉,有的人责怪这位女同志年纪轻轻就有了轻生之念。
骆玉林也跟大家一起,先详细询问了这位美貌女子轻生的原因,之后又拿出自己所掌握的法律知识批判教育了轻生者一通。
原来这位投海自杀的女子也是个苦命人,她自幼父母双亡,六岁那年就被她的监护人——狠心的大伯卖给人家做了童养媳。
她从小在婆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备受虐待,好心的邻舍们都劝她忍耐,等到顽劣的未婚夫长大,跟他成亲生子后就有人疼爱了。
抱着“听人劝吃饱饭”的信念,她好不容易等自己的小男人长到16岁,终于可以成亲了。可她那个未婚夫却不幸感染了伤寒,一命呜呼了。
此后,公婆对她的态度愈加恶劣,动则打骂,她实在忍无可忍了,这才偷偷跑出来,想到风景秀美的青岛来散散心。
谁承想在这美丽的海滨,她看见人人脸上都有一种幸福感,唯独自己是那最最不幸之人,其低落的心情不仅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加悲悯。
“唉,人人都比我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后面投海的事情就发生了。
骆玉林听这女子哭哭啼啼地讲述完一切,不由得勃然大怒:“别怕!我帮你写状子!到法院里告他们虐待妇女!离开他家择婿另嫁也不能轻生。”
该女子听从了骆玉林的建议,请他为其写了状纸,一纸诉状将虐待她的公婆告到了当地法院。
也合该她时来运转,正巧那时咱们国家刚颁布了新的婚姻法,提高了妇女地位,所以该女子这场官司打得非常顺利,到法院里一告一个准。
因为这件事,这个漂亮的女子就大胆喜欢上了骆玉林。
等她打完官司再返回青岛时,骆排长已经领着新兵启程了。
那姑娘知道消息后,就像疯了一般,为了骆玉林不顾一切地寻踪觅迹。
她锲而不舍地按着骆排长的前行路线追踪了下去。终于在半道上追上了意中人。
骆排长被姑娘这种对爱情执着的精神和韧劲所感动,慨然接受了她的爱。部队领导听了他们的故事也颇为动容,立刻批准了这桩得来不易的婚姻,于是有情人成了眷属。
二人结婚后,姑娘就随军去了a地,并以随军家属的名义,被安排到a市某被服厂工作。
那姑娘本来就漂亮,嫁给骆玉林后,夫妇和睦。她的心情好了,生活也好了,饱受爱情滋润的排长妻子处处称心如意,出落得更加水灵了,简直美若天仙。
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红颜薄命吧,她的美丽为她招来了祸患。
也许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许是美人天生对性的追求就格外强烈,于是,美丽不可方物的排长妻子就出现了作风问题。当然,她也同时狠狠得罪了部队家属院的某些女邻居。
邻居们合起伙来,趁骆玉林排长外出公干好几天不在家的时候,准备了一只破鞋,在他返回家中之前挂在了他家的铁门环上。
骆排长晚上回到家门口,看见了门上挂着的那只破鞋,一切都明白了。
这是军婚,在部队上影响是很大的,所以只能以离婚来解决此事。
排长妻子突然间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工作,离开部队后又没有其他亲人可以投奔,就流落街头。
为了吃上口饭,不得不任人作践,饱受歹人**的她大脑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开始疯疯癫癫,动辄跑回部队去找骆排长。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组织上就强行给骆玉林调了岗。
没想到,骆排长在特种部队里救了徐仁也伤到了脑部的某条神经,他现在经常出现幻觉,幻想中自己和妻子并没有分开,病发时见到与妻子形象相仿的女人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暴怒,从而伤人伤己。
蔡晓把骆玉林的情况对欧阳细细讲了一遍,最后说:“骆排长是个好人!希望你们能通过手术让他的精神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