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肉肉屋 > 其他 > 难见(骨科) > 无罪之罪
    余青曼一直没有离开过哥哥生活,直到大学。
    两个国家,两座城市。
    送妹妹去读书,然后在秋风的晚霞,只留给妹妹离开的背影。
    直到一个月后,余柏终于又来看她了,这次也不走了,只说了一句话:“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你不在不是家。”
    余柏太想余青曼了,这种想念近乎是一种控制欲。
    余柏和余青曼住在一起,他可以了解余青曼的动向和前行方向,可是那一个月,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快要疯了。
    隔着手机屏幕、时差和距离,她的安睡、她的生活、她的情绪,他都无法窥见。
    所以余柏不顾一切的要来找她,即使会失去一些机遇,他深刻地知道他戒不了满满。
    余青曼有悄悄哭过,抹干眼泪后又告诉自己哥哥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他有自己的生活。她有恐惧,不得不接受的恐惧,就是哥哥会有他自己的家,哥哥的家没有她。
    余青曼要自己接受,可是一旦深入地想就觉得鼻头一酸。
    这次余柏还没有走,余青曼探出头,直勾勾看着被电脑屏幕光照的发光的哥哥,想要出口询问哥哥的航班,可是她又舍不得,她觉得那样的询问有驱赶的含义,她没那意思,她的本意是关心哥哥的行踪。
    余青曼收回了探出的头,起身走向余柏。她没有去叨扰余柏,只是去关了对着余柏挤进一些风的窗户。
    今天是阴天,窗外的枯叶被北风驱赶至南边的一隅,余青曼隔着沾着枫叶的玻璃也产生一丝遇落叶多寂寥的悲情。
    今夜余柏留下了,第二日余柏也在,此后余柏也在。
    余柏是想给余青曼一个惊喜,可是余青曼却从不过问他的决定,淡淡的疏离让他心如刀绞。余柏告诉自己别贪心,让满满过好她自己的人生,但他也为自己久居和占有余青曼的放下找了借口,因为是家人,所以要一直在一起,直到满满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才放手。
    两个念着彼此的小大人在异国他乡,会罕见的斗嘴。
    余青曼发现余柏其实是很爱她,她敏锐领悟出余柏其实也压抑着不可言说地汹涌。
    余青曼很清楚余柏不可能主动地拉着她背着主流的路走,甚至她主动告诉余柏她愿意,余柏也会拒绝。
    因为清楚余柏的回避别扭,余青曼想好了,哥哥不说她就陪他一辈子。
    他们一直都在一个房子里,从妈妈的肚子里,那座被亲人说是扫把星的宅子,以及周而复始让她安宁的小独栋,她理想地希望有一个能够装地下他们两个人的骨灰盒,让他们始于一个房子,归于一个房子,从妈妈的温热子宫和冷冰冰的骨灰盒,这两座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于是像是表白一样余青曼认真地对余柏说:“哥哥,我想好了不结婚了。”
    余柏的瞳眸垂下,认为是外面的自由思想荼毒了妹妹,可被隐藏的窃喜,不了可被隐藏的担忧,于是古板的余柏开始视察周围朋友,并竭力让余青曼和他们相处。
    余青曼对余柏袒露心声后,如释重负,自以为只要哥哥不放弃她,她就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一辈子了。暗喜和欢快没有过去多久,她发现哥哥为什么要让自己认识他的伙伴,难道哥哥想让她进公司,可是她学的专业也不是金融啊。
    再短短两周见了哥哥的十多个朋友,余青曼算是明白了,哥哥是想把她卖了啊?
    余青曼不理余柏了,很认真的,就连碰见余柏也不会叫她,余柏看向她,她就偏过头。
    余柏有一些尴尬,那些朋友伙伴在他面前都是很靠谱的人,可是当让他们面对余青曼,他却觉得怎么都不满意,甚至他有一种不想和他们见面的想法。
    满满还不理他,他堵住余青曼问:“满满,听我解释。”
    余青曼讨厌余柏,他说想要她幸福,却将她的幸福拿的远远的,让她无论如何努力踮起脚间都摸不到,好不容易跳起来以为可以够到,了幸福像月亮一下溜走将太阳推出来让她抓住。
    太阳太耀眼,她是一个缺水的植物,她只要月亮。
    余青曼尖锐地失去耐心,灰色的眸子蒙上一层秋冬的雾气,用古老的单刀直入拆解余柏心上的智能密码。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不顾我的想法想让我嫁人,然后你就可以去追寻你的生活,是不是你没想过我可以赖着你?”
    不是的,余柏想要反驳,余青曼的双颊留着泪持续泄露怕被丢弃的委屈。
    “你照顾我是因为想要代替爸妈尽职尽责,根本不是你爱我,余柏你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我可以的。”
    余柏生气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她,可是她竟然说气话让他离开,还说他“不爱她”,他爱她爱到连私人那点可怜欲望都不敢有。
    之后余青曼的控诉他每一句也听不进去,他直勾勾地搂住余青曼说:“我知道了,哥哥不逼你,你别生气。”
    余青曼猛的熄火哑口,余柏把手放在她的后脑勺摸了摸她的头,她瞬间就不生气了,处于一种原始的本能反应往哥哥的胸口凑了凑。
    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和时间了,余青曼内心责怪自己没出息,又觉得出息不重要,伸出手抱住余柏的腰,把脸埋在余柏的灰色针织衫上擦干了眼泪。
    余青曼贪恋静谧的亲密时刻,乖巧地靠在余柏身上。
    生理的亲密就是天然的抚慰剂,余青曼的头在余柏的胸口蹭来蹭去,余柏终于承认了余青曼展现的情绪和他对她一样,不属于亲人,属于爱恋的情人。
    他早该正视他没有养好满满的事实,他让满满也爱上可他。
    可他不敢回应,万劫不复的深渊就在脚下,余柏伫立在峭壁上一动不动。
    余青曼陪着他如履薄冰,等着他一起下坠。
    余青曼不信上帝的罪与罚,不信那些伦理道德奖惩,人只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明明大家相信日久生情,赞颂青梅竹马,可为什么她和哥哥在一朝一夕的日子里生了情,就成了违背道德的罪人。
    世间的一切都是矛盾的,道理是约定俗成的,本没有正误。只要不产生违背道德的结果,那就不是背德。她和哥哥相爱的必要守则就是不为人类诞生出基因缺陷的后代。
    除此之外,她的情与思,无罪可有。
    只是爱的涌动,算是什么罪。